行到大厅内,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负手立在桌边,双目随便的扫视墙上书画,眼神冷酷,既似凝神赏识,又似目光穿透墙壁,看向未知之处。听得混乱的脚步声,才不慌不忙的回转过身,恰是豫亲王多铎。福临心下虽感不耐,究竟重于叔侄礼数,也不能过分透露,上前几步道:“皇叔福体安康。”
多铎道:“常言道‘兵贵神速’,既得皇上准奏,天然是马上解缆。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先走一趟阳鲁山。”福临脑筋一转,道:“东都城东北的阳鲁山?你要去东京陵?”多铎一口承认,道:“不错,那是太祖爷与几位亲王的埋骨之地,臣今往祭拜大清祖陵,既为一尽忠孝,也顺道祈求先祖托蒙福庇,保佑此战大捷。此事一了,臣直接凭兵符起军,不复呈表另奏,特此先教皇上得知。”
多铎道:“皇上何故敏感至此?自您即位以来,设官员司业、助教;厚赏八旗将士;对前明遗民以礼相待;告慰进军关内功成。做下很多利国利民之举,年纪悄悄能有此担负,实难堪能宝贵,陛下仁德贤明,真乃我朝之福。”话锋一转,道:“现在固已开端统领中原,各地仍有流寇暴动,不自量力诡计复明。边陲小国浑水摸鱼,多次派兵犯境,昔视吾等定邦以少胜多,心羡效之,却不明此中兵力差异。我方练兵贵精而不贵多,每回作战也总能连络阵势、善用策画,哪是此辈所堪及?不给些经验,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臣请缨率军出战,荡平天下,完整消弭隐患,使皇上高枕无忧,岂不甚好?未知皇上尊意如何?”
贞莹克日不竭暗整沈世韵,虽次次失利,实在是用尽了心机,思虑也被调教得周到很多,一眼看出多铎别有图谋。心道:“豫亲王好一副志对劲满的模样,不就是皇上答允他带兵出征?用得着这般神采飞扬么?莫非他好战成痴,一传闻能兵戈,立即欢畅得浑身有劲?不成能吧?定然有甚么处所不对。”余光瞥到福临又掀帘进阁房照看沈世韵,衡量轻重,顿时有了计算,紧跟上多铎,在后快步追逐。
福临内心乱作一团,只觉他本日言行到处透着古怪,“用错称呼”一事及拜祭祖陵均似成心暗指,在道理上却都说得畴昔,是以究竟有何不当,一时辩白不清。摆了摆手道:“是了,你去吧。若要上香,别忘了朕的一炷。”
多铎微显不屑,道:“请皇上放心,臣赴疆场是欲杀敌,不是搏斗百姓,只要他们不来自寻死路,我也没空多做理睬。皇上另有叮咛没有?”福临气势一锉,道:“没有了。你何时出发?”
福临听他说得不卑不亢,开初不竭奖饰本身功德,究竟人生来是爱听好话,不由心花怒放,待提及战端又起,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一方面他对行军作战一窍不通,拿不出主张,只能通盘仰仗部下将领;另一方面他受沈世韵观点影响颇深,但愿营建承平乱世,与天下百姓战役共处,而非以强权压迫人们害怕。再出兵作战,定会损及很多无辜百姓。但他作为天子,服软偏向太重必会失却声望,这些话也不便直说。道:“皇叔一心为大清着想,朕……朕很承你的情。朕就恭祝皇叔攻无不克,战无不堪,早日班师而归。”
福临听他欲言又止,清楚有所表示,宫内服侍的寺人宫女均已退到殿外,斜睨贞莹一眼,道:“要她躲避?”多铎一摆手,道:“不必,真提及来,此事也只是有些……怪力乱神罢了。近期间臣常受太上皇托梦,已持续了有段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