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笑道:“可贵你是个故意人,刚好朕也正要去吟雪宫,就与你同业好了。实在你还是与韵妃打仗未几,体味尚浅。她不但善解人意,更且宽弘大量,定然不会怪你,但你二人能成为朋友,倒不失为美事一桩。”贞莹只听得首句,心下苦笑:“你当真‘正要去吟雪宫’,还说要修建大坝,公然是哄人的。”自嘲道:“不会怪我……对啊,大人不计小人过嘛。”
这一句不问尚好,问来福临对她印象更是大打扣头,只觉她与那些醋缸般的妃子亦无本质不同。满心不耐,随口对付道:“朕虽无能,却也不是荒淫无道的昏君。迩来大水众多,朕正要寻几位重臣,商谈兴建水利大坝的工程安排,并非到吟雪宫,你该放心了?”
福临笑道:“别谢朕,要谢就谢韵儿吧。如果没有她的新作,先哄得太后气消了一半,朕也没那么轻易说得上话。”贞莹道:“是,臣妾与韵妃mm作比更是相形见绌,忸捏万分。不瞒皇上说,臣妾已惭愧得卧床数日不起,今方大病初愈,就急着往吟雪宫亲身报歉称谢,又担忧诚意不敷,想请皇上同去,替臣妾说几句好话。”
福临听她说得委曲,又好气又好笑,倒也不忍再骂她,道:“那算甚么‘欺君之罪’了?你就是想得太庞大,非论哪一名爱妃多才多艺,都是令朕欣喜之事。别的朕花过一番大力才压服太后,打消对你的惩罚,统统到此为止,你此后经常引觉得戒便是。”贞莹俯身道:“多谢皇上恩情。”
半晌工夫行至吟雪宫门前,遥遥瞥见肃容凛立的守门侍卫,贞莹内心打了个结,暗叫:“失算!倒忘了这茬儿。他们一出声通报,不正给了沈世韵可乘之机?”但既不能拉着皇上钻树丛,也不便抢先他一步进门,暗中塞给几人封口费。摆布难堪之际,却见一众侍卫对皇上点头浅笑,口中不发一言。
贞莹喜得站起家来,抬高声音道:“最后他们是暗里见面,不久背工脚不端方,现下可就快生长到床上去了!过一过二不过三,本宫这就去奉告皇上,是我害他错过一场好戏,天然要补一出更出色的给他。都说捉贼捉赃,捉奸拿双,现在二者俱全,还能作何抵赖?我要这一对狗男女十足人头落地!你们都给我瞪大眼睛,紧紧盯紧,连一只蚂蚁也不准放出了这个范围!”接着头也不回的回身就走。茵茵在身后叫着:“娘娘,您不补个妆……”以及小寺人发问:“娘娘究竟要我们盯人,还是盯蚂蚁?”等喧闹声,一概当作耳旁风。难为她穿戴厚如花盆底的鞋子,还能奔行如飞。
她大要大加恭维,却还是不肯从本身嘴里说出嘉奖沈世韵之言,很多语句暗含另一层深意,如“不食人间炊火”,即骂她是个小妖精,“换做另一个男人”,指她背后里与李亦杰勾搭。“仙女下凡”指的则是本身。但福临思路哪像她这般迂回百折,自不会想到那很多,只当她诚恳改过,神采也和缓了几分,温言道:“既是如此,你当初怎不对朕明言?此事由朕措置,只当暗里里互开打趣,也没甚么严峻,何必闹到太前面前,将小事惹成了大事?”
贞莹泫然欲泣,双眼泪汪汪的看着福临,道:“皇上,臣妾晓得您还在生我的气,但臣妾是当真不会画画,绝无当众给太后和皇上尴尬的意义。不然怎地古训教人不成扯谎,但须说得一句大话,就要再说个十句八句来给它讳饰,那幅画像实在是韵妃所绘,只因臣妾虚荣心作怪,这才将错就错,胡乱认了下来。”见福临神采还是冷冷的没几分窜改,却似添了些“料想当中”的淡然。忽想:“他便是爱听人家夸沈世韵,比夸他本人还高兴。我何不照此一试?归正只要骗他到了吟雪宫,亲目睹着那幅丑相,也不会再沉沦阿谁女人了。临时说几句愿意话,又不会死。”因而改口道:“臣妾虽不肯承认,但对韵妃娘娘实是因嫉生妒,看她极具人间万般灵秀之气,尽显造物主所付与统统奇异,的确美得不食人间炊火。皇上宠她也是普通得很,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会爱她而不是我。不过也只要您这等真命天子,才配得起仙女下凡。何况臣妾又恋慕她画得一手好画,想向她请教些技能,可一看到那幅画像,就明白本身是永久及她不上的,是以动了歪心机,花言巧语将画骗到手,就来献给皇上。现在真悔不当初,原是想争些台面,却反而丢尽了脸,都是自作自受。韵妃娘娘比臣妾好上百倍、千倍,风头早已远盖弥甚,臣妾另有甚么可瞎瞻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