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韵浅笑道:“殒少帅,你整日繁忙,日夜不得安眠,本宫请人传你到殿上召见,没打搅到你吧?”
那小寺人哭丧着脸,见玄霜笑嘻嘻的打量着他,只要死马当活马医,将他当作拯救稻草。上前哀告道:“贝勒爷,这吟雪宫只要您在殒少帅面前说得上话,请您不幸不幸主子,多美言几句,或许能压服他。”
吟雪宫内一派寂静气象。沈世韵端坐居中一张太师椅上,紧绷着脸,手指轻搭在扶手上,涂了凤仙花汁的指甲在一线夕阳晖映下,映出森冷寒光,与头上银色发钗交映成趣,尽显端庄斑斓,无形中却也透出股慑民气魄的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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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向门外望去,目光全被面前那人吸引。只见他身披一件银色长袍,材质均是宝贵的绫罗绸缎。下摆织出蓝色扬起的条纹,腰间系一条月红色绸带。上身套着缀满银亮晶片的护心镜,肩头垂挂几条银光粲然的链坠,颈后围一条毛茸茸的披肩,以上等裘皮所制。此时打扮美满是一名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气度,这便是曾经江湖上最残暴的杀手残煞星暗夜殒,李亦杰在茶肆间初度见他,已将他定位为冷血杀神,现在对他如此装束真有些看不风俗。
暗夜殒直行到殿堂正中,目不斜视,对沈世韵抬臂拱手,淡淡的道:“见过韵贵妃娘娘。”还不等她答话,自顾走到一边闲置的太师椅旁,撩起袍角随便一甩,安闲落坐,脸上还是一副冷酷神采。他举手投足间,可称得是霸气与文雅并存。玄霜刚想跟上前,沈世韵轻咳一声,玄霜在她眼神威慑下,只得不大甘心的走到她椅后站定,嘟了嘟嘴表达不满。
玄霜循次紧追,道:“你跟他很熟么?这干系真叫人搞不懂。我原觉得你们是不共戴天的仇家,现在听你提及,又仿佛是很要好,到底如何回事?”
李亦杰坐在一边的小木凳上,垂眉低首,他自回宫禀报败绩后,沈世韵没出一句指责之言,也再没对他说甚么话,只带他到正殿就坐。李亦杰一颗心怦怦乱跳,总觉着有事要产生似的不祥预感。沈世韵现在不开口,更令人有种“山雨欲来”的惶恐。几次悄悄看她,没见她涓滴动容,总保持着开初神态,悠然张望。
六年未见,他一张脸经光阴砥砺,出落得更是有棱有角,漂亮逼人。神采间却带有少量沧桑怠倦,刻毒中透出些微愁闷,平增几分帅气。李亦杰在他面前竟有自惭形秽之感,现在虽是本身坐着,看他站在面前,却不由得坐立不安,仿佛本身冒犯了尊主,该当当即起家让座,才符合位阶。偷瞧沈世韵眼中并没暴露欣羡,这才有种难以说清道明的放心。
玄霜道:“是啊,但设法藏在肚里,谁又晓得了?人们只信赖本身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如果是江冽尘清算不下的狂徒,被你等闲礼服,那你的才气可不明摆着超越了他?彼苍寨驰名有势,一朝毁灭,在武林中定会传得沸沸扬扬,你多年憋屈,总算一举而扬眉吐气。再说替他摆平此事,还清昔日恩德,也算你今后正式与他一刀两断,互不亏欠。”
李亦杰紧盯着暗夜殒,肚里出现一股醋意,心道:“我比你来得早,看到那张太师椅,就有自知之明,晓得身为部属,不该妄加超越,跟仆人划一坐席。你倒是毫不避讳,仿佛这椅子本来就是留给你坐的,韵儿倒也没见怪?凭甚么我就只能坐这破木凳,莫非这就是不同报酬?”他自发这负气设法非常老练,却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