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冽尘下得楼来,随即直奔酒窖而去。他知沙盗既已来到长安,毫不会错过这第一酒楼的美酒。排闼而入,果见沙盗一如初会之时,正各自盘膝而坐,畅怀痛饮。一口黑漆镖箱孤零零置于墙角。世人听得门声,各自去摸剑柄,待看清来客,尽皆甚喜。
沙老二叫道:“江公子,这……”他本待说此事不当,头上却已重重挨了个暴栗。沙老迈拂袖道:“还嚷嚷甚么?人家若当真要劫镖,我们守得住么?只怕落得小我财两空又遭杀身之祸,现在他还肯与我们谈谈前提,替我们救出受困的弟兄,我们已足可戴德戴德啦!”
沙老迈面色一沉,随即转归豁然,笑道:“这劣等劣酒,江兄弟自也瞧不上眼。李老三,你还愣着干么?快拿酒给江兄弟拂尘啊!”江冽尘冷冷的道:“不忙叨扰。鄙人累你竹篮打水,空自白忙一场,已算得办事不力,拂尘一说,那可愧不敢当。”沙老迈听出他话里有话,奇道:“江兄弟何出此言?”
小二听得津津有味,这一番典故却有很多本身也何尝晓得,忙欲取了纸笔当场记录,今后当可向客人照本宣读。李亦杰悄悄称奇,道:“韵儿,你晓得真多,你喝过这酒么?”沈世韵笑道:“我向来滴酒不沾,只是此前曾听爹爹跟我大伯、三叔这么说过,还说道有朝一日到了西柳,定当痛饮一番。”
李亦杰气往上冲,又想:“韵儿与沙盗仇深似海,我若能助她报得此仇,她定然非常喜好。又可为民除害,何乐而不为。”当即朗声道:“好,这又有何难!韵儿你且放心,我定当给你出气!”江冽尘忽道:“慢着,沙盗背信弃义,不守承诺,我与其另有私事未了,我一小我去足可。”话音刚落,只见他身影在楼梯拐角处一闪而逝。李亦杰搔头不解,自语道:“你和沙盗很熟么?又何来‘守诺’一说?”
话犹未了,忽听楼下传来一声极惨痛的哭音,拖着长声,似是个老妇所发。又听得小二等七嘴八舌地叫道:“本店本日暂不停业。”“那里来的疯婆子,快快出去!”曹振彦微微皱眉,端起酒杯,道:“江公子请。”二人饮了,曹振彦正待开口,却见一老妇跌跌撞撞的冲上楼来,穿戴破衣烂衫,满面菜色,另有小二追上拉扯,嘴中不住谩骂。
曹振彦怒极反笑,道:“好一个‘天下人可管天下事’!李少侠,你等既是摆布无事,便替本府摒挡了沙盗如何?”
沈世韵更增怜悯,悄悄将那老妇搂入怀中,两人即相拥而泣。过得半晌,沈世韵悄悄推开她,从盘中取了一块“蜜枣甑糕”,放在她手中,劝道:“您不要过分哀痛,我信赖善恶有报,沙盗定然不会有好了局。长途公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您先吃点东西,我们再想体例去救他,好不好?”
世人自初识得沈世韵,常见她一向是一副轻荏弱弱的模样,怎料现在站在一名有权主宰她存亡的大人物面前,竟能凛然不惧,还是义正词严的指责,南宫雪亦不由悄悄喝采。江冽尘侧重全在另一方面,听罢将酒杯在桌上重重一放,森然道:“韵女人,你对无影山庄之事,倒体贴得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