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一怔,问道:“江公子此来另有火伴么?怎地不一齐现身相见?”
沈世韵迟疑之下,心中俄然闪过个前所未有的动机:“他既是将来的皇上,我单独一人势单力孤,要向祭影教报仇,本是毫无希冀。现在天赐良机,当可下落在他身上。要能讨得他欢乐,令贰心甘甘心助我复仇,凭那群魔头有通天本领,也敌不过千军万马。”那太子见她面显难堪之色,忙道:“此事仍须得依沈女人之意,若她执意不肯,我也不会勉强。”
多尔衮道:“天气已晚,太子殿下请先行回宫,明日本王再遣人护送沈女人。”那太子道:“不,我现下就带韵儿归去。一夜不见她,我可也舍不得。”
又听那太子道:“皇叔何必过谦?您为我朝交战四方,军功无数,我等皆有目共睹,皇阿玛生前对您也是赏识得紧。待得攻取潼关,剿除闯王残军,中原局势就算开端安宁了,他日侄儿正式即位,诸事不明,还盼皇叔多多指导。”多尔衮笑道:“以我这点陋劣见地,不配在太子殿上面前献丑,‘指导’二字,如何克当?最多不过是在太子殿下措置朝政之时,从旁略提些鄙见罢了。”
江冽尘不答,多尔衮微微一笑,缓缓踱步,森然道:“再同你说得详细些,却也无妨。那无影山庄庄主沈傲天同你普通,是个可贵受我赏识的人才,本王曾同他谈及此事,但愿他能以大业为重,助我一臂之力。岂料他却不识好歹,执意不从,本王一怒之下,便在江湖上漫衍动静,说道销魂泪就在他山庄当中,如此一来不劳我亲身脱手,自会有人去经验他,果不其然,如我所愿。只是祭影教一脱手便是满门尽灭,手腕之毒虽超出本来所计算,却毕竟是替本王出了胸中一口恶气。”
楚梦琳恨恨道:“那沈世韵是无影山庄余孽,一起骗得我们好苦,现下满心想寻我教复仇,怎可留她在这世上?只是她进了宫,另有短长背景,此后可就费事得很了。”撕下衣衿随便裹了伤口,挣扎站起,瞪眼着多尔衮,眼中好似要喷出火来,又道:“我到得此时方知,本来统统皆是你处心积虑,借刀杀人,设下骗局引我们入局,累得我教为你所欺,做你的东西。”
沈世韵道:“本来您是太子殿下……小女先前多有失礼,能为殿下操琴一曲,博您一笑,已是我三世有幸,可不敢另有所求。”那太子道:“好,你可情愿弹奏么?”沈世韵躬身道:“是。”又携了琴回到亭中,玉指悄悄挑逗琴弦,唱的倒是唐朝温庭筠的《更漏子》:
江冽尘冷冷的道:“你王府虽是防备森严,于我却犹入空城,想来便来,要甚么火伴了?我现下有事相询,没时候与你东拉西扯。”这几句话说得极是无礼,多尔衮却也不恼,笑吟吟的道:“好,江公子叨教。”他先前清楚听得东首树梢有人压得极低的呼吸之声,江冽尘何时前来倒是半点不知,他从树上跃下之时,那树枝叶亦动也不动,多尔衮为人谨慎,未摸清对方气力,不敢轻举妄动。
那太子先听她琴艺极佳,现在见其面貌,亦是生得娟秀绝伦,已生倾慕之心,大声赞道:“弹得好,如此美好的琴音,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真是大快平生。宫中那些侍女婢仆,却有哪一个及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