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璇忍不住笑着插话道:“你不是刚与他分开么?这才多大会儿,一回身又有话说。倒真像人家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沈世韵低声道:“如若单凭此节,臣妾也不须如此挂怀。另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几近已带了诡异的不吉。您随臣妾进里屋看看,便知端的。”
顺治道:“你担忧这血衣之事,与他夜不归宿有所相连?”方才见福亲王满脸难堪之色,迟滞难言,也知玄霜歇宿在王府一说是假。只为了免再落他口舌,才未拆穿。但不解福亲王本来气势汹汹,满打满算着要将玄霜拉上马,何故听了几句打趣话,就俄然转变态度?莫非真如上官耀华所言,他确是暗里里与几名异装人勾搭,图谋不轨?
等玄霜和福亲王去得远了,李亦杰不肯同时见他与沈世韵的面,再要撞着两人亲亲热热。先一步告别了出来。但是他前脚刚走,沈世韵也从阁房转出,低唤一声:“皇上……”
顺治听着世人笑闹,也觉一阵温馨,发话道:“都是年青人,话题不免多些,既然他俩玩得来,我们也别多加干与了。不过,玄霜,你记取多加谨慎,别玩得太晚。”玄霜满口承诺,随在福亲王身边蹦蹦跳跳,催着他清算一番,又牵着他手出门,几近是将他拖出了宫。
顺治半是为了安抚她,另一半是出于猎奇,跟着她走入阁房。沈世韵立即将门紧紧关上,走到一旁,搬开几个金饰盒子,从底下取出一件长衣,在桌面上平整摊开,道:“皇上请看。”说着转开了头,似是不肯再多看一眼。
沈世韵轻叹一声,那边程嘉璇也已见机退下,复正过身面朝着顺治,道:“臣妾有一事,内心好生委决不下。也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但是能找到玄霜,还不知是福还是祸呢。”
又在衣料上掸了掸,指着一块焦黑污迹,道:“如果臣妾没有猜错的话,这是站在火丛中,给烈焰熏的。他既杀人,又放火……”这四字厥后,常常便是以“无恶不作”持续,顺治实不肯将这滔天罪名安在本身最心疼的儿子身上。但血衣出处既是难以解释得清,又不便给玄霜说甚么好话。
沈世韵指尖在衣衫上悄悄划动,沉吟道:“血迹触手潮湿,尤不足温,仿佛便是克日刚沾上的。昨晚玄霜彻夜未归,不知究竟牵涉何事……”柳眉深蹙,满目忧心忡忡。
福亲王暗中谩骂:“你这小兔崽子,恁的费事!又在弄甚么鬼了?”面作慈和浅笑道:“却不知是贝勒爷的甚么宝贝?本王刚好便要回府,去寻了给您送来,也就是了。”
福亲霸道:“那也太费事凌贝勒,本王府上仆人浩繁,随便寻哪一个跑这一趟,岂不费事很多?你大病初愈,就该在房里好生养着。”特别减轻了“大病初愈”之音,带了几分恶狠狠的神情。
此举也属人之常情,恰好给了沈世韵操纵之机,一面直言相询,同时也好教他撤销猜忌。仍佯装惧怯,道:“皇上,您有所不知,那魔头为人非常断念眼,他认准当初是臣妾害死了殒少帅,一心要杀我。这报酬达目标,不择手腕,或许他恰是想从臣妾身边靠近之人动手,渐渐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玄霜之事,就是他的一步棋……”
世人正笑作一团,还没空理睬他。只要玄霜听得清楚,忽扮骇怪,在身上胡乱摸过几下,叫道:“啊哟,我仿佛有甚么东西,昨早晨留在贵王府,忘了拿返来,失策!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