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为余怒未消,骂道:“升甚么官?你哪只眼睛见我升了官?你的高低嘴唇这么一碰,管个鸟用?须得皇上发话才派得上用处。”德寿道:“别看老哥哥整日玩弄微雕,可不是浅显的工匠。在皇上面前发言,还是有些分量的。我替你美言几句,皇上龙颜大悦,便下旨升你的官了。”
德寿本考虑是何种千难万难的任务,没推测竟是这等小事,在木片上刻字,在他初学雕镂时就是打底的根本。有些不敢信赖,问道:“就这么简朴?”楚梦琳道:“你这老胡涂鬼,我问你两句,你老是答非所问,这算甚么?”从衣袖里取出一叠纸,道:“你将纸上的丹青刻在木片上,再按挨次在右下角刻上编号,办获得还是办不到?”
那少女又叫:“德寿,你出来!”
德寿道:“胡兄弟别讽刺……”话犹未了,房外就有清脆的女声叫道:“德寿,德寿,你在不在?”听声音已到了殿内。胡为没想到随口一说,当真灵验,笑得一口气喷了出来,扶着墙壁渐渐蹲下,不住捶击空中。德寿脸面有些挂不住,去拉胡为。
他不知胡为与洛瑾是沈世韵亲信中的亲信,专门代她办理各项奥妙大事,干系当然最为靠近,但完成艰巨任务后,最多听她嘉奖几句,赏钱倒是半文也无。就如亲戚间经心办事不必用钱通路,那也是心照不宣,相反彼其间越陌生,拜托办事时,谢礼也给很多些。
德寿赔笑道:“这个……真要经心投入,对身外物视而不见,是事情的最高境地,微臣自问……”多铎道:“你自问如何?”德寿为他严肃所慑,将到了口边的“尚未达到此等境地”吞回肚里,改口道:“已身临其境。”这是临时生拉硬拽的说法,用词是否得当,临时得空顾及。
胡为心道:“这丫头脾气凶暴,对那位王爷倒和顺得很,不过这二人丁音好熟,不知是谁?”又听德寿道:“微臣白天困乏,在房中打了个盹,不知王爷光临有何叮咛?”那王爷道:“先生客气了。本王本日来此,是有一事请先生帮手,不知可否。”虽是筹议语气,话里尽透着严肃号令。
德寿赔笑点头,胡为将赏钱全给了他不假,但对于他本身一点油水都没捞到,心下倒是毫不信赖,更有好大不觉得然:“你不过是个跑腿传话的,换了谁都行,我才是真正出大力的功臣。”这话不过在内心想想,毫不会说出口,顺着他话意道:“是是,我们升官发财,你升官,我发财。”
德寿道:“是,微臣明白。不知女人多久来取?请给明限时,微臣定当准期完成。”楚梦琳道:“用不着那么费事,你立即完工,我们在边上看着,等你做完了当场拿走。财贿两清,两边都费事。”
楚梦琳在旁看到他一张脸平平板板,全无神采,僵得同木片差未几,连割伤了手也满不在乎,那里能体味他所受煎熬,只觉是一件极其风趣之事。捧腹大笑一阵,兴趣逐步减弱,拿起扫到桌角的一个小木偶玩弄起来,拧一拧他的头,扭一扭他的胳膊。笑道:“你雕的不好,我来给他打扮一下。”拣起桌上另一把刻刀,在木偶臂上描画,想要雕一副盔甲,让他来做将军。但是微雕技术多么高深,力度须得把握得当火候,楚梦琳顺手一削,立即将小木偶的胳膊削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