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城内天气未明,他怀里揣了个烫手山芋,不敢打门叫唤,在墙角胡乱睡了。沉重苦衷压着,毕竟睡不平稳,才刚梦到后宫美人三千的风情万种,又见师叔满脸鲜血的立在面前,直道:“你杀死了我,要你偿命!”他想要大呼:“我没杀你!不是我杀的!”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接着师叔两手化为白骨,死死扼住本身脖颈。几近魇住之时,一人在他腰间踢了一脚,骂道:“滚远些,挡了大爷的路,没钱住堆栈么?老子……”陆黔抬眼看时,感到那人眼熟,一时又回想不起,那人倒先开口道:“本来是陆师叔!请恕小侄失礼!”
等了等没有回应,微带薄怒道:“你听到我说话没有?”才见陆黔眼神板滞,顺着他目光看去,正又亮起一个闪电,将圈套中数排血迹班驳的尖桩映得清楚,颇似些啮人獠牙。这氛围下也不由得有些严峻,问道:“你师叔呢?别是诈尸啊?”
陆黔来时脑中浮想连翩,不慌不忙,而此际归心似箭,恨不得插翅直飞至论剑林,一起极少言语,纪浅念偶然无趣,从旁引他谈笑,他也总以零散短句敷衍而过。到了半夜方抵林中,所幸幽寂无人,此中豪杰业已离尽,空中阴云密布,夏季气候最是易变,仿佛即将要下一场大雨。
陆黔起家,将纪浅念拉到一旁,抬高声音道:“小声些,当着师叔面前,我大要工夫总得做足,免得他今后怨灵不散,再胶葛于我。冤魂之说,宁肯托其有,不成信其无。”纪浅念让开几步,转过视野道:“说得我满身发毛,我可不想跟他牵涉不清。你本身挖好了。”不听陆黔作答,只闻得镐头攒地之声响起。
陆黔听她提起南宫雪,当即想到她本日含沙射影的提起“尸身伤痕”,如果故意人留意了去,寻到证据,将此事鼓吹开来,本身不但丢了掌门,只怕性命也要不保,而崆峒掌门这真凶却尽可推得一干二净。颤抖着声音道:“楚女人,你挖圈套时是一向待在林子里,可有见到些甚么?”
陆黔摇了点头,道:“我从无与人手札来往,对笔迹也不熟谙。”纪浅念叨:“那也无妨,不管如何,此人老是帮了你的大忙,你也能暂松一口气啦。”陆黔苦笑道:“只要不是在帮倒忙,那就很好了,我直觉这此中包藏诡计,另存歹意……”纪浅念笑道:“一看你就是负苦衷做很多了,经常想着害人,就感觉别人也都要来害你。”
陆黔问道:“你是谁?”那人赔笑道:“小侄是点苍派梁越啊,豪杰大会上与陆师叔不打不了解,可还记得?”陆黔想起当时曾以毒针伤他,而他武功较己为高,若趁落单来袭实为不妙,还得先设法刺探出他的企图才是。问道:“你怎会在此?”梁越道:“小侄正要前去昆仑,插手先掌门何师叔出殡之仪。小侄功力未复,与同门走散,既碰上了陆掌门,不知是否有幸同业?”
不知过了多久,感到风吹得身上凉飕飕的酷寒,天空隐现出些亮光,内里却仍呈暗灰,接着一个闪亮轰隆撕破苍穹,高山炸响一个惊雷,震得六合仿佛也在颤抖。陆黔跟着雷起,一声惊呼。纪浅念半是气恼,半是好笑道:“陆掌门,你还是不是男人?怎地单是打雷,就吓得大喊小叫?看清楚啊,不过是个闪电,又不是你师叔显灵生机,招雷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