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越撕下一只鸡腿,咀嚼着道:“我可不体贴,那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陆师叔,小侄颠末豪杰大会一战,实是想通了很多,权当我瞎三话四,随便说说,您也无妨就随便听听。比武时我们尚乃平辈论交,而厥后您虽未当上盟主,却阴差阳错做了昆仑掌门,顿时平步青云,手中也算握得些实权,现可有生出些许‘高处不堪寒’之慨?”
梁越笑道:“贡献陆师叔,如何好随随便便的?小侄有的是银两。”叮咛小二道:“将你们的招牌菜每样各上一盘,再打五斤烧酒来。”陆黔不悦道:“既吃不下这很多,那不是都华侈了?”梁越笑道:“上好的美酒,给凡夫俗子饮去解渴,难道更加不值?陆师叔随便,哪怕仅是沾一沾唇,也不枉它酿出一遭。”陆黔本就虚荣,听了他的阿谀,淡淡一笑。
陆黔悄悄自责道:“我身为掌门,在本身师侄面前表示得慌镇静张,岂不是摆了然内心有鬼?今后可得把稳些。”将手掌盖在骨灰罐顶,摸索道:“你想不想晓得,我这罐中装了甚么?”一面全神留意他反应,哪知正在此时,小二端来一盘肥鸡放在桌上,陆黔不便再问,唯有沉默喝酒。
陆黔心道:“说不准是我多虑,这小子只是个不长进的伴计,一看我当了昆仑掌门,不比等闲,就见风使舵,想跟着我享清福。”假笑道:“那里那里,我另有话要问你呢,我师叔……”
接着来到澡堂,陆黔不知将骨灰罐存放那边,担忧扣问梁越难以解释,哪知他并未几问一句,看也不看,塞给店东几锭银子,嘱托好生代为看管。入内后先奉侍陆黔宽衣解带,又当前下池“尝尝水温”,陆黔平生哪曾受过如此尊待,受宠若惊。梁越边使唤人擦背,边笑道:“陆师叔,我晓得您仍在狐疑,小侄现下可否算作跟您‘热诚相待’了?”
梁越抚掌笑道:“师叔真胸有弘愿也。小侄生就碌碌,人生活着,关头在于摆正立位,是哪一块质料,就居甚么身份。假定本是蠢木粪石之流,还要眼高于顶,鱼目混珠,以次充好,了局便可悲得很了。生命长久可惜,纵情声色,及时吃苦才是至理,大好的花花人间,莫非不令人沉沦?正因于此,喝下的每一口酒,都该当作最后一滴来咀嚼。人如舟,权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时调子分外奇特。看似就事论事,实则字字句句,内里均大有深意,陆黔只觉凭梁越常性绝道不出,定是有人先教给他背熟了的,冷冷道:“哦?听梁师侄的口气,仿佛话里有话啊。”
梁越握杯的手公然不易发觉的一颤,立即粉饰而过,笑道:“没事,吃菜!吃菜!”
陆黔也不去禁止,待他喝完,才慢条斯理隧道:“梁师侄,你当真敬我为师叔,我有几句话问,你可要诚恳答复。”梁越道:“陆师叔叨教,小侄均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陆黔点头道:“好极了!”单手玩弄着酒杯,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先前提及我何师叔葬礼,是从那里得的动静?可靠与否?”
陆黔嘲笑道:“戋戋鄙人这一点薄面,又算得了甚么?我师叔好歹也是李亦杰长辈,为何他却没来?”那少林弟子道:“说得刺耳些,昆仑也不过是盟主率领各部的一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