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冽尘冷冷道:“今时分歧昔日,行走江湖,防人之心毕竟不成无。”沈世韵怔了一怔,感到他锋利的眼神仿佛直射向本身心底,目光暗淡,惨淡一笑。南宫雪心道:“是啊,你始终防贼普通防着我们,枉我师兄待你掏心掏肺,当你是好兄弟。”这话在唇边绕了数转,几欲冲口而出,终究未免两边失和,惹得李亦杰难堪,还是强自压下。
李亦杰俄然正色道:“嘘,噤声!”南宫雪正待发作,却也看到远处一艘船驶近,船身红木黑漆,船头竖起一杆黑旗,旗上绣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眼窝空浮泛洞,那旗顶风微扬,瞧来便好似正自奸笑普通,极是阴沉可怖。
这般恍忽颠簸中,木筏已到了长安,城中果是另一番六合。但举目四顾,却并未见曹振彦一行,猜想刚才曾相背驶过一程,木筏行得又缓,对方必是早已到了。当时已是傍晚时分,南宫雪建议先寻个歇宿之地,再行探查。堆栈俱是精工所建,几人行得几步,见一家厅堂以内只要零散几个客人,倒也平静,当即入内。
那清兵却并不伸手去接,只低头向那帕子瞟了一瞬,又猛的昂首深深向沈世韵看了一眼,这一眼竟似大含有哀恳之意。沈世韵微微一怔,那人已去得远了,还是不解其意,蓦的手中一空,倒是楚梦琳劈手将帕子夺过,笑道:“依我之见,他定是瞧你生得都雅,才送了你这定情信物,聊表衷情。”南宫雪见李亦杰神情也甚是存眷,醋意滋长,用心大声道:“我们便来看看,他可有写了甚么情话。”
楚梦琳听她说话句句刻薄,却也不觉得意,向沈世韵笑道:“韵女人,你也帮我看看,我能做得个甚么女侠?”沈世韵深思半晌,道:“不如,就叫簪花女侠如何?”楚梦琳鼓掌道:“好啊,我喜好!”南宫雪还是余怒未消,不再理她二人,向李亦杰叫道:“喂,师兄,我饿了!”
沈世韵听她提及沉香院旧事,目光微黯,淡淡道:“雪儿女人讽刺了。”南宫雪嘲笑道:“你但是我们的大仇人,若非你的锦囊奇策,我们现在还困在密林中束手无策。便教有天大胆量,我也不敢来讽刺于你,如此忘恩负义,难玄门武林同道所不齿么?”
楚梦琳躲在江冽尘背后,叫道:“曹大人,我但是美意来提示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内部兵变最教人防不堪防。他如果没做负苦衷,何必急着杀我灭口?”
李亦杰接口道:“此事说来话长。”遂将昨夜如何遭了暗害,如何随水漂流到一片密林,如何将剑打磨为锯子砍树造木筏等情说了。楚梦琳听得津津有味,笑道:“李大哥,你那把锯剑,能借给我看看么?”南宫雪向静坐在一旁深思不语的沈世韵瞟了一眼,嘲笑道:“提及这韵女人倒当真了不得。她只消动动嘴皮子,唱几首小曲能迷倒常州男女老幼,现在更是几句话就培养了一代大侠,当真敬慕之至。”
那店家正在号召一名清兵,态度极是恭敬,替他打了满满几大葫芦酒,连连道:“官爷客气了,您肯赏光光临,小店已是蓬荜生辉,还望在各位大人王爷面前多美言几句。银两倒是万不敢收,当真折杀小人了!”手上正忙着将几两碎银子塞入那官兵怀中。楚梦琳心道:“此人做的是打酒差使,职位想必也是微不敷道,却有甚么分量了?谁肯来理睬他!”见那店家满脸堆欢的凑趣,不由悄悄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