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潭偏头,似不肯瞥见面前这小书童被强行验伤的残暴一幕,抚了抚胸口,神采发白:“青潭还是――”
一行人前前后后、各怀心机入了内院,堂内发丝斑白的唐老夫人高坐,手里拄着龙头拐杖,一双渐已浑浊的双眼尽是恨铁不成钢的肝火,而众长辈个个也是脸孔峻厉,一遭究根到底的闻讯也仿佛拉开大幕。
温娇低头规端方矩地跪着,小腿上的伤被压的模糊作痛,仍不敢动,只盯着诸位主子的双脚,唐君意一走,她更是心惊胆战起来。
唐君意心底考虑一翻,道:“爹爹,孔子有云: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九儿带着书童在渭水县疗伤之时,听闻青山居士在此隐居,按耐不住前去拜访,这交来回回便有几天,因而,迟误了归期。”
温娇惊诧,生忍着痛苦,跪下道:“小的、小的没有,小的不敢……”
穆兰襄照路程回都城,祖奶奶差人叫唐君意顺道去送,而让人带温娇另去后堂验伤。
大奶奶也曾听闻唐君意过于宠嬖小书童,引来内院闲言碎语,便借此机遇,以正视听。
钱嬷嬷平时就看不惯九少爷偏疼她,现在动手亦是狠,一面抓着她的发髻,一面撕扯,听她这一说,更是不罢休:“老夫人有命,你小子说的顶个屁!”
“钱嬷嬷,去看他伤究竟如何?”
唐老夫人舒展的眉头突然一松,挽留道:“青潭,再坐半晌无妨。”
唐老太太先道:“九儿,此事怎讲?怎又和温乔儿有关?”
唐君意将那日景象一一讲来,唐老夫人眉头堆起,望向一向没吱声的穆兰襄,难以置信道:“九儿!兰襄出身贵门,怎能做那等事?休要胡说!”
青山居士……其实在渭水县的几日,他眼里、内心净惦记取温娇了,甚青山居士、黑山居士的他没都没听过……
荷花闭嘴,面上悻悻,但大伙都知她言外之意。
本觉得祖奶奶最疼自个儿,会是第一个将他俩放回筑玉阁里的,却没想到,祖奶奶顿了顿龙头拐杖,一再诘问道:“九儿,你还未奉告祖奶奶,到底温乔儿受伤是怎一回事?”
唐老夫人更起火:“荷花,你笑甚么?”
世人目光向门口一聚,恰是唐君铭扶着青潭出去,唐老夫人面色微松,已带了笑意,却还怪责道:“君铭,让青潭多些歇息才是。”
“青山居士?”唐老爷将竹筒中的纸条取出,实在是唐君意的笔迹,但笔锋仿佛过于松散和决计,有几分临摹的怀疑,唐老爷他俩自是体味甚透,这一遭必也是唐君铭为九儿讳饰,便道,“九儿,你可于青山居士一同参悟切磋学问?你不是说是为救温乔儿的命才在外不归,怎又将青山居士连累出去?”
唐君意瞟一眼温娇,表示她多加谨慎,他去去便回,这才起家走。
穆兰襄嘤嘤唧唧地一边哭,一边掀起罗衫,暴露玉臂,一块红印还鲜明在上:“祖奶奶,便是这个了。”
唐老夫人眸子一凛:“看来九儿说的不假啊,你的伤比兰襄的伤要重的多。”
大奶奶恰时喝道:“九儿――”
唐老爷收了纸条,放到桌案上,大略掠过此话的意义,唐君意暗自转头看向唐君铭,他三哥当至心机周到,竟然另有飞鸽传书。
穆兰襄起家,行了礼,昂首时,双眼已是通红,用帕子将将讳饰道:“祖奶奶,是兰襄一时跟九少爷耍性子,非要试一试那汗血宝马,可哪知马儿竟俄然失控,兰襄本想控着缰绳,让马儿停下来,未曾想它竟向着温乔儿去了,兰襄……自知配不上九少爷,但就是不懂,为何九少爷对一个小书童的体贴都甚于兰襄。兰襄虽习过武,但也受了些伤,九少爷看都未看我,就载着小书童进城……真真……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