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内心生恶，挡了两只胳膊在身前，没有惶恐庞杂的模样，但也是狼狈不已的神采。她低眉，前声虚，后音却极重，“不要碰我。”
醉了的时候行动浑沌，老是不能规规整整的。脱了外衫后，她又把袄子上的扣子一粒粒解开，就那么敞着怀。内里是一件单色红肚兜，布质薄弱，能模糊瞧得出身段，也能瞧见脖颈处暴露的光亮皮肤。
沈翼晓得她没甚么酒量，但就算吃醉了也不是甚么大事，是以便不吱声。姜黎又踌躇了一会儿，想着在他面前吃醉了约莫比复苏着更好，不必记取那些个事儿，能轻松些，因也就端起了酒杯来，往嘴里送。吃过一杯，嘴里辣了，夹上一筷子的菜，再渐渐嚼下去。她和沈翼之间没甚么话说，便是吃酒吃菜，两相沉默。极其奇特的氛围，两小我却都不感觉不安闲。
翠娥对这话半信半疑，却也没再混缠。她也晓得，就算哪一日沈将军内心的气消了，还把姜黎跟之前一样待着。那姜黎和秦都尉之间，也不定能回到之前的模样。毕竟已经生出了嫌隙，为了不让事情再尴尬，两小我是要避嫌的。
姜黎昏后半晌，西北军的虎帐便全部生了乱，军医提着药箱驰驱来看，那血已经染红了大片衣衫和被褥。止血就是个费事事儿，幸亏军医说了句：“未入心脏，医得。”
她又叹了几口气，忽而有阿香的声音飘到耳朵里，说的话是：“如何样？沈将军有没有记起你的好来？”
姜黎只觉后背被撞得一阵疼，却并不出声呼痛。等沈翼俯身上来按住她的手脚，她挣扎有力，便先头说了句：“别亲我。”
被一个粗恶的男人轻浮，又被沈翼从旁看着，内心的热诚感直往脑筋里钻。姜黎一面扭解缆子想避开那小我恶心的双手，一面把“不要碰我”四个字喊得嘶心裂肺。眼泪也爬了满脸，在烛火的光影闪着晶晶亮的彩光。
头两天前，她得了空还会暗里问姜黎, “秦都尉承诺的那事儿, 另有准儿么？”
她本来掐算了时候，沈翼在大帐里与那些人热烈，非得过了子时返来不成。然没想到，返来的有些早，还要阵子才气到夜里子时。遵循风俗，这晚是要守岁的。就算熬不过整夜，也要守过子时才好。
姜黎哭得声嘶力竭，早没有了一丝常日里另有的傲岸模样。她惊骇、委曲、无助，和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样。说到底，她也就是个女人。而后在她的哭声中，袄子解开了，里头便只剩最后一件亵衣，覆着她的身躯，遮挡最后一点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