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柔听出是阿常的声音，赶紧叫道：“阿婆，我在这里！”
阳光被头顶的参天大树所遮挡，林间一阵阴风。玉壶胆量小，不自发地往嘉柔身后缩了缩。
虞北玄面色一沉，想要禁止已经来不及。
虞北玄又看了眼嘉柔。她仍旧举着短刀，目光冰冷断交。
他身上有粟特人的血缘，眼窝略深，鼻梁很高，眼眸是深褐色的。
如此笨拙！
因是午休之时，工匠大抵都去进食憩息了，沉寂无人。
“好久未见车裂之刑了，此人到底所犯何事啊？”
他本就是偷偷潜入寺中，若将崇圣寺的护院和尚和王府的府兵都吸引过来，本日他恐怕没法满身而退。
阿常立即猜到几分，震惊之余，冷静地将短刀收回刀鞘，又将嘉柔扶出偏殿。
他感觉迷惑，手臂收紧她的腰身，低头靠近她。
嘉柔有力地垂动手，呼吸短促，握着刀柄的手心满是汗。她自嘲地笑了笑，实在凭虞北玄的才气，要掳走她并驳诘事。他竟然干休拜别，只能证明本身没有让他铤而走险的代价。
木嘉柔轻扯嘴角，想不到她这个死囚，竟然能得元和帝亲身监刑。
有晚来的墨客冒死欲往前头挤，但围观的百姓实在太多，他挤不到前头，只能听身边的人群情。
虞北玄微微皱眉。她几时在乎这些？
她的手垂垂握紧成拳，眼眶发烫。脑海中有个声音几次奉告本身，这只是他们的诽谤之计。可她都要死了，他们编这些谎话又有何用？
法场当中, 木嘉柔穿戴粗麻的囚衣，黑发狼狈覆面。她的四肢和脖子都被粗绳捆绑，别离由五匹马牵引。马儿不断地打着响鼻，四蹄踏地，蓄势待发。
寺人嘲笑：“木氏，贤人几番昭告天下，反贼虞北玄必知你在长安受刑，然他弃你于不顾，你心中不怨吗？再奉告你一事，虞北玄娶你，本就另有所图。现在你已经无用，他天然不会来救。”
厥后，虞北玄奉旨迎娶长平郡主，她从嫡妻变成了平妻。但凭着他们之间的豪情，一向走到了本日。
“使君！”角落里的保护焦急地喊了一声。
木嘉柔心头一动，却因为脖子被粗绳勒住，没法转头看那寺人的形貌。余光里只要一双被雨微湿的乌皮六合靴，非常洁净，与四周的泥泞显得格格不入。
她经心全意地爱着他，为他支出了芳华，放弃了身份，丢弃了家人。到头来不过是他大业途中的一块踏脚石罢了！
淡而有趣的雨水落入口中，伸展出无边的苦涩。过往二十四年的光阴如同走马灯一样在她面前闪现。
“哎, 那是骊珠郡主，淮西节度使虞北玄的嫡妻。虞北玄起兵之时, 将贤人的堂妹杀了祭旗，现在她落在贤人手里，怎能有好了局？”
“小娘子！”阿常寻到偏殿里来，看到靠在墙上的嘉柔，顾不得仪态，赶紧冲过来，“您这是如何了？”她手上拿着刀，刀口还沾着血迹，脖颈也留下一道血痕。
当初阿娘也跟她说过，虞北玄与她在马市上的相遇并非偶尔，是他处心积虑的靠近。只是当时她不肯听罢了。
“虞北玄刚被朝廷打退到淮水以南，现在得空它顾啊……唉，本是金枝玉叶落得这般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