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肆以果断的语气说出如许的话时,关凤生和关田氏相对沉默。
“均平银,四两二钱。”
“火耗……二两八钱八分……”
瘦子对着瘦子的背影连声说着不敢,直到背影消逝,脸上才凝回阴狠的神采。
小小票据盖了两个大印,一个是满汉双文知县大印的一半,一个是“粮讫”,另有两个经手人落款:书办杨夏、里排赖一品。
“县卯字五十四
号”
瘦子唔了一声,也像是放了些心,一边回身走着,一边嘴里还在交代。
将漂渺心机拉,李肆盯住了票据上的小字。
“正项银五两四钱
李肆抽了口冷气,总数算下来,他李肆要被官老爷带胥吏们搜刮十六七两银子!这也太离谱了吧,还让不让人活了?
关田氏对这数字看来是滚瓜烂熟,一边念着,一边找出了一张票据,关风生替他完粮,票据天然也在他家里。
“里长都是谁?”
青砖白墙,绿瓦红柱,一片落有致的宅院里,某其中年瘦子抖着肥肉打了个喷嚏。
【1:清承明制,正赋里的田赋,也就是地银不高,构成也不庞大。天下均匀下来大抵每亩四分银。庞大的是丁银,处所乘车压榨草民的也主如果这部分,明清赋税鼎新实在就是在这两项之间打来回。】
关凤生解释着,语气尽是无法。
“全部韶州府常常闹贼,棚民和矿徒也多,县里也设了团练【3】。”
归结起来,还是阿谁俗得不能再俗的结论,官绅勾搭,逼迫他们这些草民。
“我们都是如许的景象,图甲册上,我关家也另有二十亩水田。这些年来找过很多次官府了,可官府都说,图甲册要作变动,得里长户认,我们说了不算。”
等等,练勇,这不是团练吗?这会到底是1712还是1812?
其他的脚力、柜费、秤费、锁头费,这些杂派就不一而足了,这还算好的,都还打了收据。
荒唐了。
关凤生一说,李肆冒死压抑住了吼怒的打动,之前被压在心底的那两个字又在翻滚不定,造反……
“练勇银,三分四厘……”
而这“均平银”,针对的则是官员和衙门的办公经费。明朝建国,遵循朱元璋朱大**的打算,县衙门的每张纸每支笔,都由县里民户直接供应,总之见不得有一个铜子在这之间流转。可这共产主义级别般的构思很快就被实际粉碎了,演变到现在,又垂垂成了正税之下,杂派之上的“费”。好笑的是,本来一条鞭法里,已经将这部分差役折银归并到了正税里,却又来征一次。
麻痹的,出钱扶养的衙役捕快呢?正税赡养的六十万绿营兵呢?
本来他李肆一家在图甲册上,竟然另有三十多亩水田,家中六口人,成丁五口!他父母还活着,三个早夭的哥哥还都成了丁!早就卖出去的田产,都还留在图甲册上!
“正项地银一两六钱,丁银三两八钱,这是客岁的【1】。”
李肆皱眉,接过了这张手掌长三指宽的票据,昂首四字顿时让他汗了一下,“纳户执照”【2】!这个执照,跟三百年后的字义差得未免也太远了。
“我赖一品就是条恶狗,不撕得你血肉恍惚,我就不姓赖!哼!”
“李县爷那,我也不时重视着,比来他确切心机不属,只要赋税实数足了,想必他也不会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