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把总别多心,我只是拿你这汛守之事来作个比较,和我所说的大事比起来,底子就不值一提。”
一早从舢板高低来,一高一矮两个汛兵拦住了李肆,听到他们索要的,李肆满脸茫然,接着他才认出这两个汛兵就是矿场上的保护,跟赖一品干系匪浅。
李肆对他级别的猜忌,他没有明白否定,现在这一问,是想确认李肆是不是在瞎唬人。
悠悠望天,决计避开萧胜的脸,李肆开口说道北方有句鄙谚,不南边有没有听过,叫……鸟枪把总,算个鸟……”
汛兵对视一眼,目光都带了些惊奇,本来要拉扯李肆的手也愣住了。他们和赖一品的干系并没有那么紧密,不过是相互操纵罢了。如果赖一品真惹了大费事,他们可没有陪着一起跳坑的憬悟。
李肆哼了一声,朝两人点点头,表示他俩很识相,举步正要走,一侧传来一个冷厉降落的嗓音。
转眼一看,一个面色倦倦,像是没睡醒的削瘦男人走出屋子,正用着玩味的眼神打量着李肆。
李肆一边说着,萧胜的眼睛一边瞪大。
李肆无法地感喟,好吧,归正丢脸又不是丢自家的脸,这是你自找的。
“认字才大事,你们可知那赖一品为要盯上我?”
清初因循明制,草民外出,还是要路引。可这路引本来对应的是草民承担的徭役。明朝国策是草民以人退役,以是才有路引,要把草民摁在原地。而到一条鞭法以后,徭役折银,这路引就只剩下治安管束的感化。
如果有个烟斗,李肆真想学学福尔摩斯,他固然不是侦察,倒是个记者,记者有三宝:眼尖,脚快,嘴刁,这第一项眼尖就是察言观色找对人。萧胜这一身再也较着不过的陈迹,不需求太多考虑就能看出,他的出身,是个鸟枪兵。
萧胜好不轻易调匀了的呼吸,却还是忍不住低笑出声,是一种悲怆的苦笑,“鸟枪把总算个鸟……这话说得真好,想我萧胜,还真作了三年的鸟枪把总,以后如你所说,被刷了下来。现在攀着老下属的友情,讨来了一个分外外委。整日被人叫着把总,却还真觉得又是把总了,嘿嘿……”
两个汛兵恭恭敬敬地打千施礼,李肆恍然,这该就是金山汛的把总萧胜。
“认得几个字就敢随便胡乱掰咧,你不过是个草民,哪大事?”
从凤田村地点的田心河向北,就进到了广东驰名的大河,连江。连江向东汇入干流北江。但田心河和连江交汇处是崇山峻岭,要去英德县城,就得向西溯流而上,拐到北面的金江山,北行十多里地,然后在金山渡登岸,再向东行三十里路,就是英德县城。这是英德西南村落前去县城的必经之地,绿营也在金山渡这个交通要道上设置了汛兵,汛守就是阿谁姓萧的把总【1】。
高矮汛兵对视一眼,沉默退到了一边,没经心办赖一品交代的事,不过落点脸面,真搅和到赖一品和凤田村那帮男人的抵触里,他们又何必来哉。
听到这话,矮个子汛兵的手再次缩了,高个子也微微抽了口冷气,兼着几份工的绿营兵都是老油条,哪能听不出李肆这话里的真正威胁。而更让他们惊骇的是李肆说到要去见知县,看来赖一品还真惹上了费事,或者说是跟凤田村的那帮矿工完整撕破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