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没有答复他，只目光绕过他逗留在打坐念佛的世人身上，随即目光锋利地回到普音面上，缓缓道：“你在忏悔。”
暴雨后的乌云来的快，散得更快。
在谢白单脚跨出大厅之际，他留给了他这么一句话。
普音捋了捋髯毛，再度笑道：“哈哈，说的不错，我们如此算扯平了。”
再快点能够吗？
笑中带着从未有过的萧洒，便是在当初相劝他时，都未曾有过。
如果她能算计，很多事便不会产生了，他也不必在辛苦地活着背后再担当更加沉重的感情，只是很可惜，豪情，向来不是“算计”二字能够处理的。
厅中经声还是，围坐在四周的和尚便像是一座座永不会摆荡的雕塑般，敲着木鱼，念着经文，仿佛听不见他们二人所讲，仿佛，只是想在这庞大骚动的尘凡中，享用一番这可贵的宁静。
谢白还是嘲笑：“三年前，她还未呈现。”
“三年前我说的是甚么，本日亦不会变。”
无数提着木桶朝大厅赶的和尚边跑边惊呼着，几近要堵满不算宽广的长廊。正跟在忘尘身后快步朝大厅赶着的付葭月也被他们挤得走路都不得安稳，东倒西歪地仿佛下一秒便要被撞倒。
放不下的话，便也仅剩下罢休这一条道了。想想距当年也有几十年了，也该是要罢休了，他累了，当真是累了。
谢白仿佛不信，挑眉道：“你不再担忧我了？”
“可惜，这统统都早就灰尘落定。”
普音笑着摇了点头，似是自嘲：“没有，你都未曾放下，我却又如何舍得放下？”
付葭月却像是并未重视到这期间的事般，口中喃喃道：“走水了？”
“你变了。”
“你向来就不信神佛。”
在白日，它只能压抑在火辣的骄阳之下，为暖和的氛围增加上一分烦躁，而夜间，则是它阐扬最好感化的时候。因为，常常到当时，熊熊燃起的它才会成为夜间最亮丽的一片火海，吸引着每小我的目光，让繁忙了一天得以歇息的人都偶然候来替它可惜。
谢白一顿，随即淡淡道：“你放下了。”
所谓放下，向来只属于那些有勇气放弃的人，而他，向来便不是。
倒是在闻声火线一和尚跌倒，木桶咚的一声狠恶砸向地板时，猛得回过神来。待得抬眼去寻忘尘时，已是再见不到他的身影。
“你也老是毫不包涵地将我打入低暗的谷底。”
……
若说三年前，他对他的话尚存一些思疑的话，那么现在，他只想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踩至脚底。
“瞬息苦痛，唯有本身方能解味。你，好自为之！”
内心一遍各处祈求着，可老天就像是特地与她作对般，门路越到前边就越加拥堵，她一遍各处撞到前边的人，一遍各处在跌倒后再爬起，浑身都几近被洒出来的水给浸湿。
连他都放下了，可他还是如三年前那般，在是与否间踌躇着盘桓。
笑容逐步生硬，可他还是在笑着，仿佛要将这几十年来所完善的笑意尽数补完。细细咀嚼着这并不陌生的两字，倒是在那么一刹时，不熟谙地几近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