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长安十二时辰（全集） > 第52章 戌正(4)
李泌扫视每一处角落，却没见到甚么可疑之处。按事理，烈火雷有两百多桶，不成能藏得很埋没。
李泌抬头看了一阵：“这与阙勒霍多有何干系？”龙波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少安毋躁。
“张小敬？”龙波竟然晓得这个名字。
他们来到院角那一片黑褐色的娑罗树林边。这些树都是从天竺移栽而来，每一株都代价不菲，树干上用麻布包裹，以抵抗北方的酷寒。在树林边沿，龙波愣住脚步：“李司丞，到处所了，细心瞧着吧。”李泌环顾四周：“你要我看甚么？”
檀棋抬起手背，把眼泪从眼角拭掉，重新站起来，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是啊，我的本事，可不止服侍公子，我能做到更有代价的事！不能被阿谁登徒子藐视，更不想让公子绝望。
烈火雷半个时候的引爆特性，两百桶石脂的利用范围，从这两点反推归去，申明蚍蜉寻求的，不是大面积杀伤，而是在特定时候针对特定地点停止攻击。
很快，有星星点点的烛光在不远处亮起来，开初是一两个，然后是一片、一圈，很快勾画出了一个完美的圆盘。
龙波挥脱手臂，重重给了李泌一耳光：“你手里甚么倚仗都没有了，为甚么还笑得出？”
它和天井里阿谁自雨亭一样，极具巧思，非兼有闲情与繁华者不能为之。
龙波一边走着一边吹起口哨，对李泌的察看全不在乎。
檀棋的眼神，透暴露刚毅神采。这时她看到远处望楼，正在朝这边发着紫灯的信号，就像是夜空中升起一颗指路的明星。
难怪靖安司找不到那两百多桶烈火雷的下落，本来蚍蜉在昌明坊，把提炼后的石脂灌入了竹筒里，再大摇大摆运走竹筒。望楼和各地武侯冒死找拉木桶的车，天然是南辕北辙，一无所获。
不退。
突厥狼卫背后，应当就是这个叫蚍蜉的构造——这个幕后主使的身份，在长安必然不低，不然不成能会具有这宽广豪奢的天井；他的身家也必然惊人，不然不成能纠集这么一支设备精干、战技刁悍的军队。
李泌展开眼睛，一字一句道：“就算我不在了，一样会有人禁止你们的。”龙波大笑：“靖安司确切值得顾忌。不过那儿已经被烧成白地了，凭甚么来禁止？”
现在全部长安少说也有几万个灯架，若要一一排查……等等，不对，石脂只要两百多桶，不成能覆盖全部长安城，除非，除非蚍蜉寻求的不是面，而是点！
李泌一动不动：“你们背后的主使者，是谁？”
就在他的天灵盖即将撞上墙壁时，一只手拽住了李泌的衣衿，把他扯了返来。
不是天亮，而是他的头套被取了下来。展现在李泌面前的，是一个灯火透明的华丽天井。这天井占地极广，四周假山藤萝，错落有致，间杂着娑罗树、金桃等宝贵的异国树种。沉香朱楯、檀木雕栏，连井阑都是用金灿灿的宝钿覆满，四周的回廊上还绕了一圈紫藤架子，可谓奢糜之至。
李泌挺直胸膛，涓滴不见怯意，一如在靖安司大殿中那样凌厉：“你们不在靖安司杀掉我，反而不辞辛苦地挟持至此，莫非就是来赏这亭子的？”
平常的贼人或很凶悍，但多是松松垮垮的一盘散沙；而这些兵士进退有度，行姿松散，这么多人守在天井里，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别说匪类，就是都城的禁军，能做到这点的都未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