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苑娘断气的那一刻,似是听到了丈夫在内里的哀泣,他一声一声叫着她。
这位堂兄骂过她毒妇,因他当时官至御史台御史中丞,说话很有分量,兄嫂被他激愤,是以迁怒常伯樊,更是不准他进门。
苏苑娘本年虚岁已过二十,她十四岁与常伯樊订婚,只等十五岁一行及笄就与他结婚,未料她及笄当年,常柏樊父母同一年接连去世,常伯樊连守四年的孝,时至昨日两人方才大定结婚。
“当家的,当家的,大功德大功德……”冲过来,仆妇拿着两个碗满脸喜气,塞给他一个碗,“你吃了没?快吃,店主夫人赏我们的,快快,趁还热吃两口,这一碗带归去给大宝小宝。”
如何就不早几日?
“我把碗打了,要赔钱。”
苏苑娘有些许游移。
一两个钱也是钱啊,能买两把钱一根针,仆妇心中生疼,待摆满了一桌碗,见女儿忍着泪不敢哭,到底是本身生的,她叹了口气,摸了下闺女的头,“谨慎些。”
三月汾州,潇潇雨飘。
君子端方,这是厥后她兄长对此人的评价。
明天赔了钱,小闺女蹲在爹怀里,低头扒着她爹的手指闷闷不乐,面黄矮瘦的男人爹见她形状,搂着闺女道:“挨你娘骂了?”
苑娘,苑娘……
“不要紧,爹现在好得很,不吃药了。”矮瘦男人刚说罢,见闺女还哭上了,正要安抚,却见后门那处,自家婆娘拿着两个碗朝他们冲了过来。
“赔也赔不了几个,一两个钱罢。”
苏苑娘未曾把这个说法放在心上过,于她平生,初嫁常家时,常伯樊是她要共度平生的丈夫,比及母亲因常家人身后,他就是她的半个仇敌,连敬如来宾的客气亦只剩一半,待到孩子没了,他就成了她平生最不想见、最不想忆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