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车马劳累,也上了年纪,但是,对韩说来讲,这类程度的辛苦实在算不得甚么,是以,他睡得很轻,仍然保持着必然的警悟。
刘据神采微变,抬眼看向张贺,见他悄悄点头,不由莞尔:“贺,介弟可有家书?”
“君等奉诏行事,勿负上意!”刘据没再多问,开口说了叮嘱送客之辞,三人当即起家告别。
传驿供应自有轨制,三人的秩位分歧,传驿的置尉(注)便各安排了一处居室让他们歇息,章赣实在是累惨了,直接就进房歇息,韩说与苏文则用了一些甘豆粥,以后才分头歇息。
韩说晓得,此地离长安不会超越一百里,若以他的本意,倒是甘愿快马加鞭赶回长安家中,但是,一天的颠簸让苏文叫苦不迭,看天气渐暗便一力对峙在传驿歇息。
张贺一愣,随即苦笑着道:“太子几曾见今上的近臣随驾之时传家书?若非小君初妊……”
这一番冲动以后,苏文当即警省,敏捷抬高了声音,饶是韩说尽力聆听也只听到恍惚的只言片语。
太*前,来往奏事的官吏络绎不断。三人奉有圣旨,太子家令不敢怠慢,立即将三人领往太子听事之所。
秦都咸阳高出渭水,为了连接咸阳宫与渭水南岸的离宫,昭襄王修建了横桥,高祖定都长安后,又在横桥两侧增建东、西桥,因为这里还是横贯关中平原的东西大道的起点,横桥与长安横门前的大道天然是商贾云集,繁华不逊于长安城内的东西两市。
“……君侯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何谈大业……”
注:置尉,驿官。
刘据悄悄颌首,明显稍稍放心了一些。
驰道两侧的濠沟外各有一条稍窄的门路,道旁再植青松,与田畴相隔,这才是供臣民的车马通行的门路。
因为是秦朝故道,驰道只到长安北边渭城,也就是秦都咸阳的,渭城南边便是渭水,过了渭水便是长安。
半晌以后,苏文悄悄回房,某个不速之客也敏捷分开。韩说谨慎地放下耳杯,席地而坐,靠着墙,悄悄深思。
身为天子宠臣的韩说对太子刘据并不陌生,但是,对这位夙来刻薄暖和的皇太子,他并非毫恐惧敬。
“陛下使臣等襄助水衡都尉。”韩说恭敬地垂首,答得简明,待瞥见太子闻言暴露一抹极淡的笑容,他便没有再往下说,只是取出圣旨,交给一旁奉养的寺人,转呈太子。
“非予太子诏。”韩说寂然执礼拜答,章赣与苏文也跟着参拜。
固然是天子使者,但是,韩说、章赣与苏文仍然不能利用三丈中道,只能走两侧的旁道。
从夹横桥大道进入横门,为了避开拥堵的东西两市,一行人便从城内环道转至厨城门内的夕阴街,直奔北宫――太*便在北宫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