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愣神间,男人已经伸开了嘴,小六收回击,悄悄地抬起他的胳膊,一点点抹着药。又花了小半个时候,才给男人满身上完药,包扎好伤口。
天气已亮,小六走出了屋子,用冷水洗了把脸,一边吃早餐,一边对在窗下煎药的麻子叮咛:“这几日铺子里的事情不消你管,你照顾好他,先别给他吃饼子,炖些烂烂的肉糜汤,加些绿菜,喂给他。哦,记得把汤水晾凉了再给他。”
小六怒了,“我要叫他地上泥。”
麻子压着声音说:“估计他喉咙也有重伤,药喂不出来,肉汤底子吃不了。”
男人闭着眼睛,微微点了下头。
他把一只野鸭子扔到地上,去灶上舀了碗热汤,把饼子撕碎泡出来,坐在灶台后,呼噜呼噜地吃起来。
麻子隔着窗口对榻上的人说:“叫花子,六哥花了一夜救你,但是把自个儿拯救的药都给你用上了,你要争气活下来。”
小六问:“你叫甚么名字?”
串子眼中闪过不舍,游移了一下才回身去拿。
小六看到串子拿来的各种药膏,蹙眉,“去我屋里拿,藏在衣箱最底下的那几罐子药。”
小六叮咛:“烈酒、火烛、剪刀、刮骨刀、夹板、布带、药膏……”
人生忽如寄
麻子焦急,“别啊!钱你渐渐还,腿但是大事,大不了你今后更加还我。”
麻子和串子都呆呆地看着男人,因为他身上可怖的伤给他们留下了很不镇静的经历,让他们总会下认识地躲避去看他,串子乃至从不进他的屋。这是第一次,他们真正看清楚他的模样。墨黑的长眉,清澈的眼眸,笔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简朴的粗麻衣衫,倒是华贵的姿势,清雅的风采,让麻子和串子一刹时自惭形秽,不由自主就生了畏敬。
正坐在院子里嬉笑吹牛的三人看了也没惊奇,当即该干吗就干吗了。
小六跷着二郎腿,嚼着甘草问:“无处可去,真的假的?”
小六暖和地说:“我叫玟小六,你能够叫我小六,是个小医师,我在帮你清理伤口。要感觉疼,就叫出来。”
麻子和串子固然见惯了伤者,可仍感觉身上直冒寒气,不由后退了两步,移开视野,都不敢看。
麻子本想说我来喂也成,可想想刚才喂药的场面,揣摩了一下,感觉那实在比绣花还邃密,他还真做不来。
刚走出门,听到麻子的惊叫声,小六当即转头,却看麻子神采发白,好似见鬼,麻子的声音发颤,“六哥,你……你来看看吧,此人只怕活不了。”
小六去河边转了一圈,哼着小曲,踱着小步返来时,停在了叫花子身边,那半块饼正在他脚下。
男人微不成见地址了下头。
男人低垂着眼,一只手按在榻上,支撑着身材,一只手摁着腰上的浴袍,手指枯瘦,显得非常长,新长出不久的指甲透着粉嫩嫩的白。
隔着青石台阶,是两亩半种着药草的坡地,沿着中间的青石路下去,是一条不宽的河。此时朝阳初升,河面下水汽氤氲,金光点点,河岸两侧野花烂漫,水鸟起起落落,非常诗情画意。
小六冲麻子和串子的屁股各踢了一脚,哼着小曲,跑出去看病人。
让男人歇息了半个时候,小六双手抹了药膏,筹办替男人揉捏穴位,“你、阿谁被……时候有些长,有的肌肉已经萎缩了,很疼,但如许刺激刺激,有助于规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