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温声答道:“一盒栗子糕,装好了带走。”
青石小径的那一头,游廊里,陈上师立足而望,心下既惊又喜,想不到短短光阴,这孩子竟有如许的停顿,当真是天赋甚高。
二人屈膝谢过杜嬷嬷。杜嬷嬷笑着受了礼,说一声还要去别处,便告别去了。
陈上师听完,眼底闪现欣喜之色,“想不到绾绾那孩子,竟有这份见地。这个别例,尚需细心考虑,且不说如答应否学得成,那些波斯舞娘流落无依,不免会碰到几个歹人,让绾绾跟着她们,我总有几分不放心,须得想全面了才好。”
海棠苑里,摆了一桌,席面不大,几样精美的点心,几碟子鲜果,几碟子菜蔬。
那年青人面皮白净,带几分内疚,笑容倒也驯良诚心,见几人出去,忙拱手号召:“几位女人,要些甚么点心。”
红袖忙躬身道:“这些衣裙都是白薇姐姐动手遴选的料子和款式,上师的五色缕,白薇姐姐特叮咛人早早备下,用了几样草药熬汁浸泡几日,又细心晾干了的,那些药草香已渗进丝缕里,传闻还可安神助眠呢。”
端五那日,莲香一夙起来便欢乐的很:“绾绾,本日又能够见着我娘和弟弟了。”前几日,院子里一个嬷嬷递了话儿来,说是她家里托人捎信儿,端五休沐不必归去,她娘要来看她,这几日便心心念念着。崔绾绾见她欢乐的模样,本身没爹娘的愁绪也淡了很多。二人洗漱换衣,正嬉闹着要出了房间去用早膳,杜嬷嬷领着一个仆妇来了。
桑菊接过年青人手里的点心盒子,白薇付了银钱,便回身走了,桑菊也紧跟着回身走了。
陈上师笑道:“才刚用了晚膳,就尝个味儿吧。”早有服侍的小丫头捧了净水绢巾过来,陈上师净了手,捻起一块栗子糕,看了看,悄悄咬了一口,便放下了。
崔绾绾与莲香一处用过早膳,莲香便寻她姐姐,去见家里人了。崔绾绾一人无事,在园子里闲逛。一多数人都休沐中,园子里没甚么人走动,沉寂之下,按捺的思亲愁绪又涌了出来。
陈上师举杯道:“本日端五,这菖蒲酒是要喝的,绾绾你年事小,且略饮一口应个景儿吧。”
几人行至街口,早上的那辆马车已候在那边。车夫见几人过来,又忙放好脚凳,几人上了马车,自回邀月楼里去。
年青人神情微微一怔,抬眼打量了白薇一眼,恭声答是,便回身去橱柜那边拿点心。橱柜前面忙活儿的老伉俪也悄悄的侧头打量白薇。
白薇从陈上师那边辞职出来,行至院子里,一弯钩月挂在暗蓝的天幕上,星斗暗淡,四周沉寂无声,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清楚可闻,好一个舒畅的初夏之夜。可此时她心中倒是沉闷非常,也不回房间,找了一处亭子坐着发楞。入夜的冷风吹乱了她鬓角的几丝碎发,也吹动她的裙裾轻飞。心念一动,不由站起来,就在亭子里走起了舞步,兴之所至,扬臂,摆腰,腾跃,扭转......忽而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也不起家,伏在地上,无声抽泣,双肩颤抖。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站起家,拿帕子拭去了泪痕,又理了理头发和衣裙,便出了亭子,回房间去了。
白薇忙站起,见礼谢过了。又与陈上师说了几句闲话,便辞职去了。
夏季的园子,满眼翠绿,一丛丛姹紫嫣红争奇斗艳,高大的槐木轻摆枝条送来阵阵清风,矮小的花木也各自摇摆生姿。崔绾绾深觉不成孤负这大好光阴,亲人既已再见无光阴,不如过好面前的日子。一时转换心境,嘴里哼着曲子,脚下便踏起了舞步,愁绪也被抛诸脑后。她越跳脚步越轻巧,表情越畅快,在青石小径与绿草茵中扭转穿越,如花丛中的胡蝶翩翩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