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绾绾跟着那婢女从水榭出来,分开湖边,沿着弯弯绕绕的青石小径,一起穿花过草,不知走了多久,方瞥见一溜儿划一的房舍,青灰的墙,青灰的瓦,略显旧色的红漆梁柱和木门,与园子里到处折射的精美高雅比拟,这座院子显得格外古朴而寂静,也无大户人家宅院的都丽堂皇之感,只是,再多看两眼,却又觉出一股不成忽视的端雅大气来。崔绾绾想,这约莫是心机感化吧,逛过了那样的园子,再猛一瞅如许古朴的屋子,却又深知院子里住的是多么样仆人家,岂敢小觑这看似平常的房舍?
“崔女人请用膳,不必拘礼,随心纵情就好。”三夫人柔婉的嗓音再次响起,说出的内容也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噢?”三夫人兴趣更稠密了,很有几分惊奇的拖长音噢了一声,又问道,“崔女人可知此草药是何物?”
三夫人见崔绾绾已敛了心性,一如初出去时那般谨慎守礼的模样,也便心下了然,不再说甚么,叮咛仆妇撤去炊事,另命婢女沏了茶来。
门廊处已有两个仆妇候在那边,见婢女领了人来,忙笑着上前见礼道:“这位可就是崔女人了?三夫人已在厅堂等待,女人请快些出去。”
崔绾绾脚步轻缓的前行,门楣匾额上“疏梅照水”四个字隽秀清逸,不由暗自赞叹,难怪这宅院初看朴实再看端雅,朴实是屋子本来的面孔,端雅,便是仆人的气场,都从这些细节里披收回来的。
想到这里,崔绾绾却俄然内心一凛,之前是在邀月楼,读书多本就是奇怪事,本日倒是在书香世家的鸣泉山庄,这位三夫人,少说也是个大师闺秀,她如许的答话未免显得浮滑,……怪本身一时粗心,话多了嘴也快了,公然是,吃太饱了脑筋不好使……便收敛了方才的直言快语,微微垂首,作出内秀的模样。
三夫人似是并没感觉崔绾绾言语不当,芙蓉面上笑意摇摆,嫣然赞道:“想不到崔女人对炊事和药草也很有见地。”
“让夫人见笑了。”这顿饭吃到八成饱,崔绾绾对三夫人的好感非常足,原有的拘束一扫而空,“这道粥品里增加了一味奇特的草药,用上好的粳米熬制而成,光彩翠绿通透,气味芳香清冽,入口软糯风凉,可谓色香味俱佳。这初夏微热的气候,吃这么一道粥品,顿觉口舌生津,五脏舒泰。”
“崔女人当真不必拘礼,有喜好的就多吃几口,无妨的。”三夫人再一次善解人意,并且解了崔绾绾的难堪。
婢女端来热水绢巾服侍崔绾绾净了手脸,三夫人便叮咛摆午膳。
“崔女人不必拘礼,既来到敝庄,便是高朋,想必逛了这半日,腹中早已是饥肠辘辘,且入坐用膳吧!”三夫人嗓音柔婉,说出的话更让人感觉驯良可亲。
“是。三夫人美意,绾绾却之不恭,必然纵情享用。”崔绾绾还是忍住腹中饥肠应对了一句,方才举箸就食。即便很饿,总不能人家叫你不消客气,你就真的立马狼吞虎咽,即使在二十一世纪,去别人家做客,也是要拘着几分礼的,何况这是唐朝,崔绾绾时候服膺周嬷嬷的教诲,举箸落筷都尽量文雅,吃相也很斯文。饿并不首要,人前失礼才是天大的事。
“绾绾从书里读到过,此草药称银丹草,别名薄荷。”崔绾绾几近是不假思考的答,薄荷这么特别又平常,光是闻就认出了,不过谨慎起见,还是说从书里看的,万一在唐朝薄荷还是个奇怪物呢!在唐朝保存这么多年,她悟出一条法例,凡是别人因为没见过或是见得少而表示出奇怪的,她若熟知,便都说是从书里读到过的,如许既制止别人看出她非常,又能显出她博学,归正师父给她请了先生,她读的书的确比普通舞优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