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课。”他又说一声,声音还是那么轻柔,像是个春秋不大的女人。
徒弟说过,这木牌是别人赠送,并非出自他的手笔。
他看着方才最后因为用力写坏的一个字,才发觉,用力时候铁片刀竟然一不谨慎嵌进了异兽石像里。
等夏衍擦完木牌,已经是晌午,司间悬忙着去烧饭,石剑西则把胡琴的老弦卸下包好放到怀里,一溜小跑出了院子。
不晓得是谁的一手字,金钩银划之间模糊有风震雷鸣之声,擦拭过的水迹里泛着金石之意,里间风骨似竹似刀,锋锐的直刺目瞳。
门口结了层霜的石像旁,穿一件褴褛大氅的石剑西瞥了他一眼,“我听大师兄说你前几天得了热病,好些了?”
在司间悬八岁的时候,徒弟教他熟读书房里的文籍,并定下早课,规定每日必须读到晌午方能歇息。
这是山海之围的寒冬时节,料峭的北风往人脸上一刮,像是有人拿一根根的小针在来回扎你。
这倒不是石剑西的琴艺差劲,只是他们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寒夜,曾听过徒弟拉过一曲《耻君颜》,自那今后,再听别人拉这曲子老是没了心机。
徒弟琴艺之高,在他们看来比传说中王都的宫中乐工还要高上几分。
夏衍本年十三,穿一身褴褛素白袍子的身子骨看上去亏弱,但顶着北风在院子里洗布倒是不见却寒的神采。
他们三人从小长大,干系密切,固然常日没甚么密切行动,但是心底还是体贴这个弱不由风神采惨白的大师兄。
方才铁片刀刺穿的处所,竟然留下一个小洞,这尊石像,是空心的?
五年畴昔,他早已明白,大师兄司间悬学书,小师弟石剑西学琴,他学的,是字。
夏衍颠了颠手里的石块,开端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起字来,内容大多是大师兄司间悬读过的一些志怪小说和杂谈。
写满异兽身躯后背,他就从素袍的宽袖里拿出一个粗糙的铁刀片,谨慎刮掉涂层,紧接着持续写字。
他把抹布往水里一扔,也不管水凉到多么砭骨,习觉得常地涮洗起来。
按理说小孩子老是有些妒忌和好胜心,不过不管夏衍或石剑西,对此都没甚么贰言。
春秋不大是不大,固然是这一亩三分地的大师兄,但司间悬年龄也只要十五。
夏衍皱眉,把铁片刀拔了出来,再一看。
石剑西听到司间悬提早课,忙探手到石像中间的角落里,从一个烧焦的梨木棍上抓起一把没弦的胡琴。
夏衍摆布看看,捡了一块灰红色的硬石头,在石像边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