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安额头渐渐沁出了一层汗珠，固然未曾昂首，仍感觉有一束雪亮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在他脸上扫视――听闻三娘子固然粗暴，但脾气直率，与报酬善，现在见了，他在内心道：传言真是瞎。
耿寿妪不发一言地收了手，面无神采地退回谢崔氏身边。
015剑拔弩张
青鸾年方二八，却还未婚配，闻言面色一红，啐道：“娘子真不知羞。”
谢崔氏微微点头，慢条斯理地说：“那确切是该死。耿寿妪――”
青鸾发觉她神采不对，声音比平时更加和顺：“女郎还为白日的事活力吗？”
秋姜脚下没踩稳，发展了几步跌倒在地，右手腕子不偏不倚磕在角落里的花盆上。只闻声“叮”的一声，她腕上的一只血玉镯子碎成了两半。
谢云姜道：“她弄坏了我的大氅，就这么算了？”
谢崔氏宛然一瞥，望着她慈蔼笑道：“甚么翠纹织锦哔叽大氅啊，老身如何没见过？”
秋姜这才微微抬手：“起来吧。”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果情投意合，我便一应帮你们做主了。”说完也不看锦书惊诧的神采，踏步直接进了房内。
他来得快，去得也快，身形轻健，口中固然自贱，言谈说话间却很有开朗的气度――秋姜笑了笑，转头对青鸾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锦书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行了行了。”她微微踢了踢脚尖甩开二人，抬手抚了抚搭在肩上的披帛一边。上等的水貂毛，拂过掌心金饰光滑，格外温馨，只是这院里的景象让她皱紧了眉，常日慈眉善目标浅笑荡然不在，凉凉道：“这是唱的哪出啊？”
谢崔氏用指尖拨了拨，瞧见中间那碗大的扯破口，轻叹道：“可惜了。”
谢崔氏雍容一笑：“那多简朴的事，你这大氅代价多少，让三娘子从赔给你便是了。”
回身的时候，有丫环来禀告她，说前院的执事来求见。秋姜在唇齿间揣摩着“招安”两字，肯定并无印象，转头去看青鸾，青鸾也是一脸茫然。她皱眉说：“让他出去。”
谢云姜抬抬手，湘云就捧着那件残破的大氅过来了，低头奉上。
“可不是？这上面的针线，很多还是长姊亲手缝制的。”谢云姜翻到那大氅的后背，但见针线精密，表面几近看不出拼接。她烦恼道：“死贱婢，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你说，我能不好好奖惩她吗？”
谢云姜内心便有了计算，转过身来，略扬了扬美丽的脸，对秋姜笑道：“阿姊恐怕不知，这翠纹织锦哔叽大氅取的是上好的水貂毛，缀饰的翠羽取自绿孔雀的尾尖，上面的凤鸟花草纹绣是仿古时用辫绣法全数施绣的，看似轻浮，实则底绸用了三层，别离染色，且用的是二晕配色法配色。王家的七娘曾出二百金和我要，我都没给呢。”
秋姜想了想，点点头。
谢云姜道：“三阿姊，五娘不是用心的。一个镯子罢了，五娘必然赔给你。”
招安低头疾步，到了台阶下端端方正给她行了个礼。
招放内心失落，脸上却涓滴不敢透露，谢了恩道：“小的辞职。”
谢云姜也看呆了，惊怒道：“阿婆，你这是做甚么？”
谢崔氏冒着风雪过来，脚上的锦履湿了一片，两个丫环正俯身为她擦拭。
谢云姜没忍住，挣开了她的手：“祖母偏袒三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