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桓氏内心嘲笑,笑道:“阿大已婚配?何尝听闻。”
杨娆见状,又气又悲伤,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不竭往下掉,内心把谢秋姜谩骂了无数遍。
“阿瑶,你为何这般怯懦?我不过实话实说,就算她闻声了,又能如何样?胡人血缘的女子,怎配我杨氏五郎?”
杨瑶忙屈身道:“弘农杨十三娘,见过女郎。”暗里扯了扯还呆立着的杨娆。
杨桓氏出身谯郡桓氏,是桓洋的姑母,宜阳长公主和桓洋和离后便没甚么来往了。宜阳长公主现在竟然赐她冰绡绢,谢崔氏实在不测。
“参军?那是下轻贱民才处置的活动。”此人不屑道。
杨桓氏笑道:“我在南地便听闻谢氏有三姝,灼灼风华,丰度贵重,这冰绡绢奇怪,给了我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姑实在暴殄天物。这是宜阳殿下赏的,我也是借花献佛。”
宜阳长公主是南朝天子的长姊,有南朝第一美人之称,曾嫁与名流桓洋,婚后不睦,后和离,为人奢糜,淫乐无度,曾向天子求面首四十,和朝中诸多大臣皆有私交。要说这南朝当今的天子,也是个荒淫的主,因为有一宠妃来自乡野,便经常在宫里设立阛阓,玩商旅间买卖的低下流戏,更荒唐的是偶然心血来潮就把嫔妃召来与侍卫大臣们裸身相戏,开觏合集会,公开服用寒食散,世人多有效仿。
杨娆却气昏了头,进步了声音不顾道:“你幼年便已丧母,又有胡裔血缘,身在汉门举目无亲,有甚么可对劲的?”
秋姜搁下笔墨,昂首望向青鸾。青鸾笑着为她解惑:“杨二郎杨尹、杨五郎杨约,皆是当世才子,女郎可前去一见。”
入了深冬,北地气候更加酷寒。弘农杨氏的郡君太夫人和谢崔氏夙来交好,此次北上,带来了南地盛产的很多贵重物质,此中便有产自东扬的“冰绡绢”。
东扬州位处太湖之滨,吴兴东南,水路贯穿,气候温宜,长江自西向东汇入东扬州郡,又有群山环抱,构整天然的多雨樊篱。自古以来,此处便是鱼米之乡,百姓富庶,多商贾贩卒,丝绸锦缎盛产,并销往各地。
秋姜几近都笑了,不急不缓道:“古有言‘大模糊于市’,天下之大,十四娘可知完整?昔年会稽有匪犯上反叛,曾烧毁王羲之、王献之等大师墨宝,时人问起,竟言‘书圣如何、大令谁也’?乡野村夫,孤陋寡闻,可见一斑。”
冰绡绢看似轻柔晶莹,实则富有垂感,难以起褶,且由小南蛮手工嵌入温玉,更有冬暖夏凉之独特服从,是以费时吃力而产量希少,故代价令媛,贵重非常。
秋姜拜别后,杨尹才舒缓了笑容,执起杨娆的手重语安抚:“阿娆,你何必与她普通见地?”
如许一想,她有些摸不准杨桓氏此次北上的企图了,恐怕不是谒亲寻访这么简朴。
来人上前拱手,拜上名帖:“弘农杨二郎杨尹,女郎有礼。”又为她引见身边少年,“五弟杨约。”
秋姜道:“二郎言重了。”
谢崔氏的笑容滴水不漏:“阿大年方二八,岂有单身之理?将许的是琅琊王氏的七郎君。”
秋姜有些怜悯地望着她,一点不恼:“先妣固然早逝,母亲却待三娘视如己出,姊妹敦睦,何故‘举目无亲’?我朝胡汉相融,本为一家,取长补短,文武兼备,富强更胜往昔。不若南地武将寒微,士族鼠目寸光,夜郎高傲,祸起萧墙而自顾不暇,乃至常有匪寇蛮夷侵境扰民。永平四年,獠贼不过戋戋二千余众,一月之间竟连破三郡,各州郡县牧守者争相逃窜,闻风丧胆,形如鼠犬。泱泱大国,竟无一将可派?可悲可叹。贵阶一如此,何况庶出之女?娆,媚也,名姓尚且如此,何况品性远见乎?小儿之见,请勿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