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诺。”秋姜沉闷地应了多声。
秋姜忙欠身道:“陈郡谢三娘,见过尊驾。”
北地鼎鼎驰名的“江陵二昳”便拜于他们二人座下。
二人身边皆有一士子陪侍,恭敬站立,目不斜视。秋姜走近了些,发觉这两个少年都非常俊朗,白衣葛衫,不敷粉黛,虽不及李元晔,却远在当日见过的杨约、杨尹之上。
而后的日子,秋姜一向在院内练习书法。谢衍让人送来了王羲之和王献之的书贴,她视为珍宝,每日临摹,不过半月,便略有小成了。
拉夫们唯唯应着。
到了巳时,来宾尽数参加。待下人来禀娘子于侧殿沐浴换衣结束,谢衍在台阶上大声笑道:“本日诸公拨冗到临,鄙人不甚荣焉。”说罢,和王氏一齐步下台阶,起首驱逐正宾。
他身侧的士人年事与他相仿,着一袭绛紫色袖衫,面貌也甚是出众,手中麈尾悄悄挥动,一双桃花眼傲视风骚。
谢府有八辆牛车,此次出行便备了五辆。祭奠加礼的家庙在郊野东南的葛云山,路途悠远,山路崎岖,多有不便,太夫人想到这点,又让人备了上山乘坐的肩舆,随行的丫环婆子也照顾了羽扇、快意、方褥、书帛等物,另有仆人小僮抬着器乐和托盘,浩大而行。
这时方才禁止她的少年上前恭声道:“徒弟,时候不早了。”
秋姜低头望了望那执白子的士人,对方也微微含笑,眼神刻薄暖和,她内心必然,取了白子往东南角落中一放。
商定出游的日子未到,她却迎来了及笄的日子。
两位士人清算了棋盘,长袖轻甩,踩着木屐扬长而去,姿势萧洒,是秋姜平生仅见。这便是魏晋风骚?
秋姜连续声应着,头大如两个:“妪,三娘晓得了,你都说了不下十遍了。”
秋姜并不作恼,却道:“若算机筹处,沧沧海未深。尊师运棋如神,浩博如渊,何惧一小小娘子之陋见乎?”
“母亲。”谢衍、王氏皆作揖礼。
秋姜再拜,恭敬上前,见他二人在棋盘上已对多时,现在是结局较量了。停局填子,子多为胜。这是十九路棋盘,和她宿世所学并不相悖,只看一眼,内心便有计算。
翟妪都被她气笑了。
劈面,那执黑子的士人挥着白玉柄麈尾,朗声笑道:“子封,任你满腹经纶、国士无双,但在这对弈一项上,君输予远矣。”
及笄作为当代嘉礼之一,又称“上头礼”,只要贵女行之。秋姜是元妻嫡出,谢衍对这事非常看重,聘请了豫州一带很多的名誉,又邀了太原王氏的郡君来做正宾,拜帖的不堪列举,连河南王元瑛都派使者来参礼观礼了。
秋姜顿觉神清气爽,又紧走几步,只见古刹正殿门下有一棵参天大树,树影下有两位跪坐弈棋的士人。
厥后实在受不了了,秋姜不顾几人的反对下了肩舆,翟妪和青鸾拿她没辙,只好一左一右羽扇为她遮阳。实在这山间林木富强,那里来的骄阳?秋姜晓得她们脾气,也只得由着她们。攀上半山腰,山路更加奇陡,右边的林深庇荫处模糊可见寺庙几楹,错落有致。林间卷烟袅袅,环抱朱红色的楼宇。
不说王恭了,在陈郡谢氏,谢远便是族人的精力魁首,就是族长见到他也要礼遇三分。谢衍地点的这都灵一脉更不及谢远地点的那一脉支族显赫,当然不敢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