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尘如果横下心脱手,几个僵尸也被他毙了。但他见这昔日老友脸皮肿胀,双眼板滞,神采却极是愤激。他想到小军生前遭受之惨,竟再也狠不下心脱手。
一道闪电划过,村落刹时亮如白天,张尘见小军额前符纸除了红色的符文外还写着密密麻麻的黑字。他不敢再随便用火,忍着小军的尸臭靠近看了看,没想到竟是陈空所书!
张尘回过神来,立即提剑追去。黑夜已至,暴风怒雨,小小村落浑不似人间模样。幸而村民做好农活便凌晨安息,不然小军这副可怖的僵尸模样不知要吓到多少人。
张尘迷惑间模糊感觉不安起来。那些红光越来越奇特,在积水中隐然构成一个极繁复的符阵,阵中间的阵眼,便是小军的棺木!
屋外垂垂围满了近靠近邻,哭天喊地之声也垂垂响起。想是小军停棺七日已满,明天便要下葬,人们来见他最后一面。
张尘把纸狠狠扔在地上,怒道:“这贼和尚怎的如此可爱!”又担忧道:”等等让我救他,却又是如何回事了?”
张尘微有火气,却仍不像陈空普通口出恶言,只道:“倪二娘,下葬之前极易尸变,我能做的只是送小军安放心心的走。陈空此次为了帮小军报仇,差点命丧鬼域,身败名裂,你可晓得?”
小军的尸身从棺木中渐渐探出,恶臭扑鼻,极诡异的坐了起来。
张尘说罢,也不去理睬倪二娘冷冷的眼神,只是望向天涯,但见黑云滚滚,眼看便又是一场大雨。
小军仍奋力蹦跳着,浑沌的脑中不再思虑人买卖义,生从何来死往何去之类的题目。或者说即便好好活着,他也没有想过近似的题目。只不过当今连早餐吃甚么,本年庄稼能卖多少钱之类也不会思虑了。
张尘少有的大呼起来,深思:本来字条上的“等等别忘了救我”是这等意义!莫非他已经算准我此时要脱手要截杀小军,用心跳崖引我去救?这家伙也太刁猾了!
张尘回想起和陈空大打脱手的场景,只觉一言难尽,摇了点头。倪二娘抹了抹眼,盘跚捡起地上的纸元宝,感喟道:“陈小哥真是有修行人的担负”,言下之意这张尘便不算是有担负的修行人了。
他不由又想起小军当时答复“谁敢碰俺媳妇,俺化成灰也要弄死他。”
他站起来踱了几步,瞥见一张桌子上堆满了小军的遗物,那最上面便是一本小军最爱看的小说“风骚悍贼”。小说报告的是一名自命不凡的强盗作案之时,顺势偷香窃玉,场面描述极其露骨。小军孤单之经常以此为遣,当真是熟极而流。
张尘更加感觉酷寒,不知是对人道的绝望,还是天气已晚暴雨将至。
俄然间骤雨滂湃而落,张尘被雨水冷却,缓缓走到屋檐之下。倪二娘顺手关了门,将张尘隔在屋外,口中不知说些甚么,独自去了。
张尘内心一惊,远远又见陈空转头张望了一下。
如果凡人见此场景,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张尘却不觉得意,乃至还走近了几步。
张尘只得咬牙拔出佩剑。
张尘只得信步而行,阵势垂垂平坦,开端有了稀稀落落的房屋,青黄不接的郊野,另有辛苦奋作的白叟在远方化为一个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