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军中声望极高,但在文臣当中不及你四哥。庄相贤名在外,娶了她的女儿有百利而无一害。朕的一番苦心想必你能体味……”
岑江只得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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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沛涵嘲笑一声:“本王还觉得臣暄对鸾夙有多么情深意切,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朗星不置可否,再问:“殿下指的是荣登大位?还是南熙储位?”
聂沛涵很对劲臣暄指派的贺令人选。靖侯臣朗与臣暄、鸾夙是甚么干系,旁人不知,他却知晓得一清二楚。究竟上他一月前命岑江将信笺送至北宣序央宫时,便已猜到臣暄会派臣朗前来。对于臣暄这个臣家嫡出的独子而言,现在再也没有比义弟臣朗更合适的贺令人选了。遑论臣朗还是鸾夙的老友。
这是背水一战,临行前,聂沛涵没有让鸾夙相送,唯恐看到她浅笑送别的模样,会止不住想起十一年前在黎都城外的拜别之景,将他这几日的假装等闲击破。
岑江干笑着垂下头,但听聂沛涵又命道:“此次赴京,你不必去了,留在府内照看鸾夙。”
齐家治国平天下吗?是的,他若娶了端庄娴雅的庄相之女,于出息上必然更加明朗。他的父皇的确是在帮他拉拢文臣。
言罢聂沛涵取过一张绣金烫字的大红请柬交给他,其上还附着一封信,信封上笔走龙蛇写着九个遒劲大字“恭请北宣晟瑞帝亲启。”
聂沛涵不动声色打量起这个改名为“臣朗”的男人。不得不说,几年前在闻香苑看着还只是微不敷道的稚嫩伶倌,乃至连嗓音都未变声;现在再瞧,三年风景已将当初的朗星磨砺成了一名少年豪杰,做派显出几分萧洒气度。何况他本就生得星眉剑目,不乏俊美。
每到场面上觥筹交叉、疲于对付的时候,聂沛涵都会想开初初到达京州那夜,父皇统盛帝曾对他说出的话:
提及“鸾夙”二字,朗星也有些愤怒:“慕王殿下莫以五十步笑百步。倘若您对鸾夙情深意切,便不该拿她来做买卖。”
朗星顺势将手中的礼单交给侍立一旁的管家:“此乃敝上一片情意,还请慕王殿下笑纳。”
这是要提闲事了呵!朗星见聂沛涵如此干脆利落,也不再迂回盘曲:“敝上说手札有失,不若口言。慕王殿下想说甚么问甚么,大可尽数奉告小侯。”
聂沛涵抬手禁止岑江持续说下去:“此次经铎也会赴京插抄本王大婚,有他在侧帮衬,你无需担忧。倒是房州这里有些急事,你在府内一面照看鸾夙,一面代本王措置吧。”
“殿下!”岑江破天荒地出口反对:“此去京州,明里是赐婚,暗里那些皇子也不知要使多少绊子,部属担忧……”
聂沛涵接过拜帖一看,但见其上写道:“大宣朝靖侯臣朗拜上。”
聂沛涵自嘲地哂笑一声:“只怕是人尚且相伴摆布,心却比存亡还要相隔。”
岑江还是有些不明白:“部属一向觉得,殿下是担忧圣上措置鸾妃娘娘,才决计举高娘娘的本事。”
闲杂人等立时退得一干二净。
看来臣暄是接到他的手札了,行动倒是不慢。
认清这个究竟是惨痛的,鸾夙滑胎与江卿华之死教他晓得懦夫断臂。而现在,为了鸾夙对他失而复得的那份信赖,为了她的一句“涵哥哥”,不管是以儿时玩伴的态度,还是爱情的态度,他都要为她安排好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