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暄挑眉一笑:“你可晓得龙脉究竟是何物?便如许不分青红皂白地禁止?”
但请柬上的“庄氏”二字给他吃了一颗放心丸。臣暄再接过聂沛涵的亲笔手札一看,嘴角不由噙起笑意,随即又蹙起眉峰。
但是答复他的,唯有一室空悠悠的反响,和满殿长明不灭的灯火。他的父亲、臣家的列祖列宗,皆化作冰冷的牌位,沉默旁观。
臣暄公然停下脚步,面无神采转过身来:“你说甚么?”
臣暄自问并非胸怀百姓的仁君,却不能等闲将臣家的祖宗基业毁于己手,毕竟这是他的祖父、父亲辛苦策划数十年所获得的江山。这无关权势野心,而是凭着一个“孝”字。
他需求一个一劳永逸之法,令聂沛涵完整断了对鸾夙的心机。
如果单论鸾夙与龙脉孰轻孰重,臣暄必然舍龙脉而选鸾夙。
或许是迩来压抑得久了,臣暄俄然很有倾诉的欲望。有些话他从未对鸾夙说过,本日却想对朗星通盘相告:“我在闻香苑养伤之时,容坠前来看望,当时我便晓得鸾夙是风尘女子,还觉得她已破了身……是我执意选了鸾夙,容坠才奉告我她是雅妓,又恰逢她竞拍初夜,有些事便水到渠成了。但我承认,当我得知她是完璧之时,我很欢乐。”
臣暄终是再次开口,对着殿内一片死寂道:“儿臣此生于亲情之道已是无由。母妃早逝,父皇遇刺身亡,叔伯庶出兼且功利,唯有义弟臣朗聊以安抚……”
说到此处,朗星话锋一转:“但是皇兄分歧,您是一国之君,且还是辛苦打下来的北宣江山,怎能舍得拱手送人?”
臣暄耐烦听完朗星的愤懑,才将手中手札交给他,道:“事到现在,朕也不瞒你,那龙脉舆图一分为二,我与聂沛涵各执了一半。现在他以鸾夙为互换前提,索要朕手中的这一半。”
臣暄的一席话说得平平无波,并不铿锵也不是掷地有声,可却教朗星无端红了眼眶:“真想让鸾夙听听,她如果敢水性杨花跟着聂七,我第一个便不会饶过她。”
内侍支支吾吾尚未说话,林珊已主动回道:“是民女执意在此等待圣上,民女有要事相告。”
有要事相告?臣暄嘲笑一声,并不筹办听林珊的“要事”,抬步便走。
噙笑是因为聂沛涵大婚,断绝了他与鸾夙在一起的机遇;蹙眉则是为了手札上的内容:聂沛涵以鸾夙为前提,索要别的半幅龙脉舆图。
这亦是臣暄心中最为顾忌之事。脱手抢人,臣暄不是没想过。但是他既能抢返来,聂沛涵便有体例再抢归去。如此交来回回,他们折腾得起,鸾夙却折腾不起。那里有女人能忍耐本身是个筹马,在两个男人之间被迫周旋?何况是鸾夙那样的性子。
“皇兄,祭礼已毕,满朝文武都在殿外候着。”朗星唯有开口再劝。
八月的朝阳清晖遍洒,映照在琉璃大殿正门之上。原是万念无穷的风景,现在却生出一种悲戚之感,仿佛彼苍看尽了人间的存亡无常。
林珊感到来自头顶的庞大压力,遂深吸一口气,道:“那日……民女只说鸾夙女人做了慕王殿下的侧妃,实则另有一事未曾言明。”她停顿半晌,于天清光霁当中抬开端来,对着臣暄慎重禀道:“鸾夙女人,有身孕了。”
朗星的话没有说完,只因臣暄的神采实在丢脸到了顶点。朗星晓得,绿云罩顶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法忍耐的事,更何况臣暄对鸾夙用情如此之深。但这个猜想不成制止,或许鸾夙已经失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