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公子闻言并未马上答话,只在鸾夙面上逡巡半晌,反问道:“你倒是奇特得紧,旁的女子多数体贴胭脂水粉、红颜绿水,你怎得对这事猎奇?设法当真与众分歧。”言罢又低低自语:“自是要有些分歧之处,不然又怎能入了臣暄的眼?”
“故交?凌相的故交吗?”鸾夙成心再问。
“那你如何……”鸾夙见臣暄持剑,不免有些担忧。
公子闻言面色更黑:“你懂甚么?”
鸾夙自问这句话说得极其隐晦,暗指黑衣公子将她掳来不过是因为倾慕臣暄,心中吃了她的醋。但是听在黑衣公子耳中,倒是另一番意义。他自是觉得鸾夙所言,是接了他的前一句话,解释臣暄与国舅之子为了她而争风妒忌,大打脱手。
鸾夙立即拉过被褥盖上双脚,抬首瞪着他:“南公子忒胆小了。”
他既然有此一说,鸾夙便也不再多问。她一面祷告黑衣公子莫要对臣暄因爱生恨,一面赤着脚坐上马车,结束了这匪夷所思的惊魂一夜,往闻香苑奔驰而归……
黑衣公子自发这话说得已充足令鸾夙放心,确然鸾夙闻言也的确是安了心,但是她放心之余却又生出猎奇之心,面上不由带了几分遗憾与可惜,啧啧叹道:“如此风韵,竟是个断袖。当真令天下女子悲伤欲绝。”
鸾夙对此话深觉得然:“争风妒忌一事,不但女子能为之,男人亦可为之。”
黑衣公子似对鸾夙的诘问非常无法,沉吟半晌才回道:“凌相归天时我尚且幼年,不过是听他一个故交讲很多了,心中神驰罢了。”
这边厢鸾夙刚系上腰带,那边厢帘帐却已被人翻开,魅惑众生的黑衣公子容颜闪现,俯身笑道:“你行动倒快。”言罢又瞧着她一双玉足:“你这足踝上的图案非常独特,只可惜这里没有女子的罗袜绣鞋。”
黑衣公子面色幽幽,似在回想:“女人当时曾说,月黑风高、荒无火食,甫见鄙人,惊为天人……实不相瞒,那是我极少数听到旁人夸奖我的面貌之时,没有起了杀意的。”
鸾夙低低轻叹,不敢再言。她转念又想,这黑衣公子既然是个断袖,臣暄又是风韵清俊,莫非……面前这公子对臣暄成心?却又误觉得臣暄对本身痴迷?是以才将本身掳了来?
“你是要我看着你穿衣?”黑衣公子背对鸾夙,言语当中似有不耐。
鸾夙一听,赶紧摆手:“不不不,有劳公子看顾多时,鸾夙心中感激不尽……这个……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后会……”
“是想说‘后会无期’吗?”黑衣公子凤眼微眯,接过话茬:“只是要劳烦女人裸足归去了。夜深露重,可别冻着。”
鸾夙昂首见是一套女子衣衫,大喜过望,无认识地从被褥当中伸出左臂。她刚将裙裾攥在手中,抬首再看黑衣公子正眯着凤眼瞧向本身,面上又是一阵羞怒。
“自是唤你,”鸾夙蹙眉,“你不是自称姓南,家中行七吗?”
黑衣公子并未再言,只微微点头拥戴,这一“争风妒忌”的话题便就此揭过。两人各有各的心机,各自曲解了相互的意义,谁想这一曲解,竟是悠长没有机遇解释。
这本来并不算作一句混话,岂知黑衣公子闻言却面色突变,凤眼浮上一丝狠戾:“你再说一遍?”
凌相的故交之名尚未出口,但听屋外俄然响起了熟谙的声音:“镇国王府臣暄,深夜特来拜见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