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暄的眸光映着烛火,又添了几分落寞与得志:“郇明已去查探,已有些线索……夙夙急了?”
臣暄闻言没有任何反应,只望动手中空荡荡的酒杯入迷。鸾夙觉得他没有听清,遂又反复了一遍:“我愿将龙脉的奥妙照实相告……”
拂疏苦笑着摇了点头:“当时我才晓得,殿下对你做戏是假,动情是真……”她俄然站起家来,看向门外:“本日我来,只盼着你看在畴前姐妹一场,能为我寻个活路。事到现在,我也没甚么求人不求人了,如果殿下放我自生自灭,只怕我也活不成;如果殿下见怪下来……于我而言死也是一种摆脱吧。”
拂疏最后看了鸾夙一眼:“我不会谢你,这是你欠我的。”言罢兀自出了门……
“难为殿下还记得。”鸾夙握着酒壶的手稍稍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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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暄却只是浅浅一笑:“闻香苑在黎都的干系错综庞大,现在父皇初出即位,还须得倚仗闻香苑刺探动静,掩人耳目……我思来想去,容坠年龄已高,恐怕力不从心……拂疏得容坠教诲多年,应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鸾夙还是不看臣暄,只面上笑道:“那要看殿下何时能擒回周会波了。”
臣暄“嗯”了一声:“她在厨房,你去看看。再温壶酒来。”
臣暄缓缓展开双目,就着摇摆烛火打量鸾夙。许是因为喝了酒,她彻夜的容颜分外娇媚,若不是方才她的那番话刺中了他,他想他定会迷醉在这旖旎的氛围当中,醉倒在她的如花笑靥里。
她与他之间,“三载”是个劫数。
臣暄如有所思地瞧了坠娘半晌,细心回味了她那句“部属并未入内相陪”,半晌才轻叹一声:“现在鸾夙孑然一身,你与她有些情分,今后便留下陪她吧。让拂疏归去领受闻香苑,但你须交代清楚,不能再教她得寸进尺。”
“不是怨,”鸾夙摇了点头,“是怕。这权势纷争过分庞大,我已为此满门抄斩,另有殿下与慕王……我不晓得该如何办……我甘愿谁都不选,只是不肯再卷出来了。”她抬起眸来打量他:“殿下能了解我吗?”
她在他面前说话向来都是肆无顾忌,即便他现在贵为北宣太子,她也最多将称呼从“世子”改口为“殿下”,态度并没有恭谨几分。这让他笃定她靠近他、依靠他,而他也享用着被她信赖与依靠的感受,即便他上阵杀敌,与她分开长远,他也能感遭到那份千里以外的依靠。
鸾夙干笑地轻咳一声,才又道:“殿下可还记得我们曾在闻香苑喝过一次酒?”她怕臣暄记不得,顿了一声又弥补:“第二日我便感冒了。”
臣暄执杯的手终是抖了一抖,斟满的酒水便随之洒出几滴:“是因为拂疏的事?你在怨我?”
鸾夙悄悄“嗯”了一声:“再有大半年我与殿下的三年之约便会到期,届时殿下定已擒获周会波。何况我瞧着现在北宣渐趋安稳,我也没有来由再持续叨扰下去了。”
鸾夙利索地应下此事:“我承诺你,自当极力而为。”
鸾夙立时红着脸啐道:“殿下现在乃一国储君,怎还如许不端庄!我去厨房瞧瞧。”言罢已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鸾夙见状又道:“我在闻香苑……承蒙照拂八载,说来倒没有几个靠近之人,除却坠姨与朗星,只怕唯有与拂疏算是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