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暄闻言没有任何反应,只望动手中空荡荡的酒杯入迷。鸾夙觉得他没有听清,遂又反复了一遍:“我愿将龙脉的奥妙照实相告……”
“我若擒了周会波……你真的要走?”臣暄手中的酒水漾出一丝波纹。
鸾夙倏然看向臣暄,目中波光淋漓,好似一片幽深湖泊。
坠娘心中的石头突然落地,语中也带了几分感激之情:“部属替拂疏谢过殿下。”
臣暄握着酒杯,没有作声。
臣暄固执酒杯岿然不动:“然后呢?夙夙要去觅你的夫君吗?”
她笑着将本身的酒杯斟满,端起杯子敬向臣暄:“多谢殿下为我凌府满门讨了说法,了结我心中夙愿。”
也不知究竟哭了多久,她竟俯在案上睡了畴昔。再醒来时,窗外已是星夜时分。鸾夙起家洗了把脸,眼睛仍旧红红的,正待随便弄些吃食,臣暄却披星戴月地赶了过来。
臣暄“嗯”了一声:“她在厨房,你去看看。再温壶酒来。”
事到现在,她已不再需求他。他怕的就是这一天,他不被她持续依靠下去。她从不会低声下气地与他说话,可本日她却祈求他放她走,语中尽是摸索和谨慎翼翼,他没法回绝。
臣暄如有所思地瞧了坠娘半晌,细心回味了她那句“部属并未入内相陪”,半晌才轻叹一声:“现在鸾夙孑然一身,你与她有些情分,今后便留下陪她吧。让拂疏归去领受闻香苑,但你须交代清楚,不能再教她得寸进尺。”
“不是怨,”鸾夙摇了点头,“是怕。这权势纷争过分庞大,我已为此满门抄斩,另有殿下与慕王……我不晓得该如何办……我甘愿谁都不选,只是不肯再卷出来了。”她抬起眸来打量他:“殿下能了解我吗?”
本来他都晓得了。鸾夙心底有些苦涩,却又替拂疏感到光荣。闻香苑的确是个不错的挑选,她现在是不能嫁人了,如果做了掌事妈妈,与畴前的姐妹聚在一起,内心也算有个希冀。再者闻香苑日进斗金,拂疏手里也会宽松些,即便今后关门大吉,她也能攒些积储养老。
面对鸾夙主动提及的援手,拂疏俄然笑了,笑得那样凄美,那样安抚。
鸾夙却兀自笑道:“三愿殿下子孙连绵、香火永继!”
如若臣暄当真爱重她,应是不会强她所难。
想是这两年在军中磨砺的原因,臣暄的气质更加结实起来,直慑得坠娘有些忐忑。她虽心疼拂疏,却到底不敢坦白,只得照实回道:“路上偶遇拂疏,两人在屋里坐了一会……部属并未入内相陪。”
她在他面前说话向来都是肆无顾忌,即便他现在贵为北宣太子,她也最多将称呼从“世子”改口为“殿下”,态度并没有恭谨几分。这让他笃定她靠近他、依靠他,而他也享用着被她信赖与依靠的感受,即便他上阵杀敌,与她分开长远,他也能感遭到那份千里以外的依靠。
“三愿甚么?”臣暄毫不粉饰地看向鸾夙。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日她只说了前两个祝辞,第三句尚未出口,她便抵挡不住药劲,神态不清了。
是呵,她现在这副模样,早已没了保存的勇气。要么替她求个活路,要么惹怒臣暄赐死她。拂疏必然也怕余生会生不如死,是以才会特地来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