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想来因着郇明的伤,臣暄还不晓得她今晨曾入序央宫。鸾夙也未几言,强忍着晕眩之意将案上的冷茶一饮而尽,回身披了狐裘道:“走吧。”
臣暄是独子,现在又是新朝太子,多少重臣盼望着能与之攀亲做了国丈。而中天帝臣往所忧心忡忡的,恰是臣暄的婚事。
可她还在踌躇甚么?她在怕甚么?
“这么快!”此距中天帝即位不过三月罢了,臣暄竟已擒获了出逃的“前朝国舅”周会波!这又怎能不令她欣喜!
最可贵的,是他看轻龙脉看重她……
臣暄悄悄叹了口气:“去见见他吧。”
连续两日前来“觅沧海”,这倒是从没有过的事。更何况他昨夜走得晚,言明“他日”再来看她。她没有想到这个“他日”来得如此之快。
鸾夙觉得是昨夜臣暄来探之事分歧端方,便仓促换了衣衫,筹办随内侍入序央宫听候非难。岂知中天帝臣往却并无过量苛责抑或叮咛,反而是重提了她与臣暄的事。
可若要等闲舍弃臣暄……昨夜之前,她或许尚能狠下决计;可颠末昨夜以后,听过他那番“情到浓时情转薄”以后……
鸾夙猜想是昨日为拂疏的事哭得有些凶了,坠娘也赶紧使了几条热绢帕敷在她双目之上,如此敷了半晌,才垂垂消肿。
如许自大又谦恭的男人,屈可忍辱负重,伸可建功立业,武可上阵杀敌,文可吟诗作赋……他有精美心机,只为她柔情似水,虽偶有冷冽得志,在她面前却不会发作……
臣暄面有肃色,俊脸隐带倦意,入了屋内便直抒来意:“夙夙,周会波擒到了。”
臣暄在她面前从不是个强势的人,却用他奇特的体例,强势地占有了她内心某处,润物细无声般地弥补着别的一个男人所留给她的累累伤痕与不平安感。
鸾夙却好似并未瞧见坠娘的神采,兀自叹道:“我若去做了那太子妃,既能教天下人晓得臣家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又能均衡朝中各方权势,不但能教我心存感激,还能教太子殿下欢乐……恐怕朗星今后也会更加卖力帮助新朝,今后便是军中一员虎将……”
坠娘见状持续劝道:“凌大人分歧,他虽过身经年,然余威犹在,谁都不能耗费他的功劳与贤相之名。你如果代父接管了圣上的追封,便也是向世人宣布凌府已拜入新朝。不但圣上脸面有光,再者以凌大人畴前的贤名,另有世子待你的厚爱,谁又能与过世的凌大人去争这国丈之名?”
“朕自有朕的计算,现在大宣新朝初立,这太子妃的位置给了谁家都难以服众,朕也不肯逆了暄儿的志愿……”
鸾夙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圣上此计,一箭六雕。”
中天帝的一言一语不竭在耳边反响,扰得鸾夙食不下咽,连午餐都没用。坠娘固然并未跟着进宫,可也能猜到中天帝的几分企图。
鸾夙的心再一次感到抽痛,有些话便不由自主地出了口:“容我再想想。”
鸾夙瞥了坠娘一眼,没有作声。
坠娘立时蹙了眉:“你自小的性子就这般别扭,现在怎得还改不了?你与殿下结婚,一来可解圣上之忧、规复凌府威名,二来可全殿下密意、相互平生相守……如许好的事,我不明白,你到底踌躇甚么?”说到最后,话中已隐有斥责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