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淡摸摸丹蜀的头,低声道:“悄悄奉告你,紫麟山主的真身是一只山龟,埋在土里都看不出的那种。”
他渐渐抬起手,语声轻柔:“让我摸摸你的脸,我想晓得你是甚么模样。”苗条的手指细心摸索了半晌,嘴角勾起一丝平淡的笑:“如果有一日我又能瞥见,我必然能够顿时认出你来,然后……”
余墨抬手在横亘面前的庞大古树上一印,细弱的树干竟呈现了一个清楚的指模。只听隆隆几声,树上的积雪纷繁掉落,树干中间呈现一个甬道。他一拂袖袖,独自抬脚往里走。颜淡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来。
胡满脚步盘跚,在雪地中踟躇而行,所过之处留下一串鲜血。他是个恶名昭著的江洋悍贼,却在踩盘子的时候遭了算计,落得这副狼狈不堪的了局。他长长叹了口气,撕下一块衣摆,蹲下身把脚底包上。被人围追三天三夜,脚下的那双软缎鞋子早被山上的波折沙石磨破,双足冰冷钝痛,怕是冻伤了。
“紫麟山主?!”丹蜀张大嘴,几近能够塞进一个鸡蛋。
兰溪江上还浮着几片薄冰,江上划子正逆流北上。
“那人看来也是饿坏了,连树叶烂泥都吃得津津有味。”她嘴角带笑,仰开端看着身边的年青公子。
内里的落日完整淡下去了,暮色渐浓,北风呼呼。而船舱中的火盆烧得正旺,暖和如春,安宁平和,完整感受不到内里的酷寒。
真正的漠北之璧,倒是山脉中的一处山谷。
他话音刚落,只听颜淡扑哧一笑,只是一见自家公子看过来,赶紧一吐舌头,竖起食指在唇上一点,三分调皮七分灵巧。那年青公子转过甚来看着胡满,淡淡道:“鄙人余墨,这点小事,仁兄不必记在心中。”
而底下端坐的阿谁狐族女子一身素白,裹着大氅,用面纱遮住面貌,低头盯着面前的碗筷菜肴,一动不动,对周遭如何仿佛完整看不见听不见。
胡满立即满脸堆笑:“女人别慌,我是个商旅人,只是路上碰到天杀的狗强盗,被抢去了身上货色,火伴都被能人给害了,只要我跑了几个山头才逃到这里来。”这句话倒不是全然扯谎,他身上值钱的东西的确都丢了,逃亡似的翻过三座山头才把人抛弃。
三尾雪狐是极崇高的血缘,将来定会担当狐族族长之位。这件事,于两方都好。
颜淡搬来一个软垫,宴客人坐下,方才去照看角落那只热气满盈的沙锅。胡满坐在垫子上,闻到沙锅里浮起的香气,腹中更饿,只要忍着:“两位怎会在这荒郊田野落脚?这一带非常不安宁,四周盗贼盗窟很多,这真是太伤害了,唉唉。”
两人在乌黑无光的树洞里转了几转,面前俄然一亮,明丽的日光一下子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目之所及俱是繁花似锦、绿草如茵、湖光粼粼,拂面而来的南风温暖,山谷外边的料峭春寒仿佛对这里没有一点影响。
颜淡转过甚微浅笑道:“请出去罢。”她撩起船帘,让胡满出来。胡满目力甚好,只一眼就看清这双皓白的手生得都雅,指尖柔嫩,毫不是练过武的手,乃至连重活都没做过。船舱中,一个年青漂亮的男人裹着毛毯靠在软垫上,神采惨白,颊上还带着点病态的淡红,有气有力地一拱手:“请坐。鄙人沉痾在身,就不起来施礼了,失礼之处,请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