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晓得，死了就甚么都没了，而活着却有无数种能够。”湛然的声音不急不缓，裹着深夜里的寒气与河边的潮湿，却直直的撞进沐小木的内心，他道，“如果是为了抱负，比起慷慨赴死，我感觉屈辱的活着更令人敬佩，你感觉呢？”
湛然表情极好的挥挥手，世人便识相的散了，只要少量人悄无声气的隐在黑暗中，遥遥护着。
蓦地腰腹传来一阵绞痛，施亦闷哼一声，眼泪汪汪的朝怀中看去，就见沐小木瞪圆了眼睛焦心的比口型，“不要，你抱。”
仍旧在哭的人点了点头。
“你本来没想……”沐小木咽下“杀我”这两个字。
施亦抖抖眉毛，刚要开口，就听湛然快速的打断他，道：“好。”腰腹处传来绞痛的同时，施亦发觉到本身腰部的衣料仿佛有些湿了。
“你感觉呢？”湛然和顺的捉起她藏在身后的手腕，稍稍下滑，便握上了她汗津津的小手，沐小木一颤，没敢抵挡，任由他牵着她，往河边走去。
“我是一个正凡人，哪有死光临头不惊骇的。”沐小木失声尖叫，因为惊骇绷直了身材。
沐小木被他几次三番戳中把柄，酸涩不由分辩的冲上眼眶，无声的哭了出来。
“早甚么早，你也不看看现在几时了，我就是见你没去办公，才来寻你的。”施亦指了指大亮的天光，戳了戳她的面庞，蓦地一声惊呼，“阿木啊，这面庞如何这么烫。”
“救人，不必然要赔上本身，林紫那事儿，若不是我，不过是闹了一个大笑话，至于吴显这事儿，你当真觉得本官不知情？”风鼓起湛然的长袍，乌黑的夜色里，他的笑容讽刺又疏离。
沐小木尖叫一声，眼泪涌出眼眶，大脑在烈烈风中一片空缺，在这一刻，从未有过的遗憾悔怨纷繁袭上心头，她闭上眼睛，等候着坠入河中的一刻，却鄙人一刹时跌进了宽广的胸口。她愣了愣，板滞的望着面前熟谙的布料，劫后余生的打击令她放声大哭起来，因为过分惊骇，双手紧紧捉着那人的衣服，哭的好不悲伤，男人将她圈在怀中，好笑又无法的声音飘了下来。
闻他所言，沐小木内心不住翻滚，她晓得过刚易折，也晓得鲁莽带来的结果，却也以为既是能救到人便是值得了，可她现在才晓得，如果没有湛然的率性，她一件事儿都办不成。她夙来悔恨那些躬身如狗的人，千万不想与他们一起同流合污，可现在想来，屈辱的活着如果能做更多事，岂不比在这里死去有代价？如果当初不那么打动鲁莽，真的放下那些狷介与身材，一定不能在救出林紫与吴显以后满身而退，思至极此，内心竟真的闪现出了然与悔怨。
“同本官待过一夜的人，多数要病个几日，昨夜沐御史同本官……赏景闲谈，本官瞧她身子骨甚弱，必然也逃不脱这个运气，是以特地来瞧瞧。”他一边说一边踏进了屋内，一身华服杵在粗陋狭小的室内，连施亦都替他生出几分委曲来。
“阿木啊，别来无恙啊，我都不晓得你克日这么混闹啊。”施亦跳出去便捉了她的肩膀，脸上尽是焦炙，道，“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少点甚么。”
“大人如此体恤部属，真是阿木的福分。”施亦虽是惊奇，但还是笑道。
“施大人早。”沐小木耷拉着一张脸，有气有力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