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日理万机且胸怀宽广,自是不记得这些小事,但对下官来讲,顶撞大人实属不该,心下忸捏,惶惑不成整天,终是盼着机遇来向大人请罪。”
“哦。”湛首辅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默了半晌,道,“告罪?你何罪之有?”
“大人。”沐小木欲哭。
“一,他克日得了新的乐子,你的事儿先搁上一搁。二,他感觉没兴趣了。”
“那么御史大人是感觉顶撞本官也不过一件小事,不必过量介怀么?”颀长的美眸突然一眯,碎裂的流光便四散奔逃。
沐小木那一日获咎了湛首辅,正失魂落魄的从皇城里出来,路子子午河的时候便与施大人喜相逢了。
……
“对了。”见沐小木欲哭又忍着的模样,林贤晃着茶杯道,“你可去找湛首辅跪上一跪。”
“你莫不是觉着湛首辅忘了?”林贤浮了浮茶,浅浅的瞳孔里是远处碧空湖蓝色的倒影。
“宜喜,是啊,朝中大臣皆无趣,大人都腻了,这位小哥似是小我物,竟能令大人念叨了两次。”
现下不过午后时分,也不晓得他会甚么时候醒来,沐小木无穷惶恐,她唯恐吵醒他令他不悦,连多余的一步也不敢走,只得席地而坐,支着腮帮子发楞。但是目光却不由自往熟睡的那人脸上飘去。
沐小木无语凝咽。
“湛大人。”沐小木立起家来,本想跪下去,何如被他打量着,却如何也鼓不起勇气,她不敢看他,垂着脑袋,道,“下官是来告罪的。”
“湛首辅想看。”
“我看御史大人倒不像嘴上说的这般诚意满满,如果本官记得不错,你此次来,是本官相邀吧。”
……
“张德行。”林贤将卷轴塞进她怀里,一边把她推出去,一边拍鼓掌,叫了阿谁文弱的墨客,“把小木的桌子搬去西边,她用不上了。”
沐小木感觉人生更加暗淡了。
两人似是说够了,扭过甚看着沐小木,暴露一副可惜又遗憾的神采,道:“御史小哥,你出来吧。”
谁都晓得,这个时候来找他,除了死还是死。
沐小木也得了这个提点,但她不去更不可,林贤说了,叫她这个时候去是湛首辅的意义。
湛然瞧她如许,嗤笑起来,道:“这番做派又是为何?”
沐小木虽是放慢了脚步,还是走到了文明亭的路口,远远便瞥见两个小门童坐在地上小声的说话,身上的衣服上都有个小小的湛字,想必是湛首辅的家仆。
沐小木正迷惑,便见林贤将手里的瓜子皮一扔,利落的抽过一只卷轴,随便扫过几眼后,道:“这是你前几日翻出来西街那桩行刺的案子。”
沐小木听到这三个字脊背不由一阵发凉。
“在小命面前,庄严抱负都不是事儿。”林贤大有深意的望她一眼,缓缓的开口弥补。
淡淡云霭落在他的端倪之上,令他年青的面孔通俗又清楚,长长的睫毛覆在眼上,说不出的超脱。
“大人。”沐小木终是坐不住了,狗腿的递上一壶热茶,就着漂渺而上的热气给林贤捏肩膀,“还请大人提点提点。”
湛然的手指缠上沐小木的发丝,慢条斯理的从她脸颊处滑下,眼眸望着指尖的青丝,语气森冷道:“御史大人这是何意,本官不甚了解。百官之间本是平级,何来膜拜一说,既是当朝官吏,这双膝便只跪天子,那么,你的意义,是说本官大逆不道,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