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舟影消逝，一只手搭住他的肩膀，带着如有若无的笑意在他耳畔缓缓反复道：“楚淮南？”
这般轻柔却让道妄言心下一跳，转移了话题，“你之前说的那楚淮南可不是甚么仙风道骨的人物。如何，那船夫获咎了你？”
正要拍案而起，却听得墨铮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缓缓唤道：“将军。”
“若不是怕你长残了，我又何必做这幅深闺妇人的操心样呢？”道妄言瞥了一眼墨铮，掩去眼中笑意，压下嘴角弧度，硬是挂上了一副愁眉苦脸的姿容。
“师尊这般说，怕是曾有经历，以是感同身受吧。”
军中人因为殛毙太多，修的也不是不在乎心魔一味求快的魔道，如此那点杀意也被磨成了煞气，既保存了战力，又少了心魔滋扰的机遇。更首要的是，若他是魔道，受了这么重的伤面对低境地的修道者和一个凡人，天然心生邪念和杀意，毕竟魔道能以吞噬修道者以增加本身功力，减缓伤势。
墨铮抚着大黑的两鹳，非常对劲，“这才对啊。”
墨铮闻言，倒是笑了，望着他一字一顿道：“如果魔头，你身上便只要杀意了。再之，你这悍然拔箭的行事可不是养在温室的花朵能做出来的。”
墨铮视野落在他抱起的手掌，敛睫垂首，轻抚着一旁因为煞气而显得躁动不安的山羊，淡道：“不过山野村夫，何足挂齿？”
一起无话。
竹浆一摆，船便动了起来，伴着漫天雨色，混着昏黄青山缓缓驶向对岸。
张大牛瞅着这狰狞的脸孔更感觉要吃人似得，哭丧着脸抖着腿，颤巍巍问道：“那大人……你这伤要不要上点药，俺这还剩点家传药酒……”
墨铮轻声唤道：“师尊。”
“应是我这段时候养好了身材，普通环境也长不得这么快。”墨铮淡道，内心却想着还差一点，但十五六的少年人老是长得快的，再过个两三年，便该当是他对他比比划划了。
张大牛牢固好船只，墨铮才牵着山羊迤迤然走下，雨已经停了，缭绕在鼻尖的草木香仿佛月色般空明澄彻，纯粹天然。
“纵使那楚淮南身上沾了太多血，不免脾气不好，但他可比师尊你更算得上是正面人物了。更何况，求道之路，不免盘曲，若不经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哪有一剑光寒十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