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仇人”,夏豆拉着他的袖口小声说道:“这真是我高低两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烙饼,”男人一愣,觉得她还在发热神态不清,赶紧伸手去探她额头脸颊,触碰到的公然是一团烫热。
“那就是已有了心上人?”男人又好久没有回话,夏豆咦的一声:“真故意上人了?”
夏豆方才拉过他的衣袖,晓得他只穿了衬底的里衣,两人这时坐在蓑衣上,端赖他的锦袍和貂裘取暖,思及他吞吞吐吐,不由得讽刺道,“你莫不是要对我卖力吧?”
在洞口处卷了雪团来补洞门,一团两团,一回两回,夏豆已经冻得连呼吸都不能,手里的行动生硬迟缓却一向未停,直到最后一点裂缝被填上,洞里又重归了暗中,夏豆眼睛一闭倒在了地上。
她伸手推了推身上的大山,涓滴不能撼动,脖颈间传来一阵温热,夏豆眉头紧皱,缓缓的伸手去触碰,先是颀长的发丝,再是温热的脸颊,夏豆颤动手来回摸了几遍,温腻的肌肤,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眼睫。
吃力顶开了一大团积雪,雪墙破了一道口儿,明晃晃的光芒瞬息投进洞口,夏豆捂住眼睛乍看得外间一眼,心头蓦地一颤,只见洞外满目冰天雪窖,夏豆一个恍忽间,便见饕风虐雪往洞口吼怒而来。
“算是吧,”男人悠悠地叹道:“造化弄人,不过是鄙人的一厢甘心罢了。”
因伤口引发的发热,年青客人已有些神态不清,他拥着浑身冰冷的女子,低声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男人身形一僵久久没有回话,夏豆这回真乐了,“你不想对我卖力么?”男人这才憋出句:“非也。”
“你梦见了甚么?”
“你真风趣,”夏豆扯着嘴角无声的笑了笑,“不是尚未剃度,我是我徒弟的俗家弟子,跟端庄佛家弟子差得远了去了,算不得修行人。”
男人又不答话,夏豆笑:“算了算了,我看你单相思一场,这么不幸兮兮,我也不消你卖力了。”
“佛祖在上,列路仙崇高明,小子并非成心冲犯,实则性命关天,无法之举,”男人边低声碎碎念着,边脱去了披风,罩衣,锦袍,独独留得薄弱里衣,翻身覆在那小徒弟身上,再将御寒的衣物盖到两人身上。
缓缓喂了几口水后,男人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块烙饼来,细细撕成块喂她。
“我之前做了个梦,梦到了我的宿世,”夏豆靠近了他的胳膊嘀咕,“方才又做了个梦,梦到了这辈子的前身。”
夏豆再醒来时,这回真如恍若隔世,她微微眨了眨眼睫,只感觉身上像是被压了一座大山似得出不来气。
“你如何不叫我小徒弟了?”夏豆终究反应了过来,不解地问,男人却无端有些心虚,吞吐道:“我本来觉得,你是宝福庙的小尼,不过方才,我才晓得你尚未剃度,女人既是带发修行,唤小徒弟总有些不当。”
“搞得我都有些恍惚,现在莫不是也是我在做梦?”
“女人,”那男人这时却正色道,“我与女人身陷此番地步,虽亦是造化弄人,然君子磊落,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晏祁一人做事一人当,出去前任凭女人措置。”
“不会死,你我都不会死的,”说完他又安抚了她一句,夏豆这才认识到本身失态,吸了吸鼻子也靠坐在一旁,黑暗里只能听得相互的呼吸声,约莫过了一刻,夏豆怕男人又睡了下去,主动找话道:“施主,我们现在还在长陀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