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夫人撇嘴,岂止是不好,一个穷山窝窝里来的乡间丫头,顶着个神医弟子的名头,就像各处招摇显摆了?
“那就打扮得清爽些吧,”夏豆点头道,四位丫环这才动手替夏豆打扮起来。
这还是夏豆头一次,以特别的身份,去拜见府上的长辈,王濮为着不让她露怯,硬是要使唤丫环们往夏豆身上捯饬华衣宝饰。
“徒弟竟是那种徒弟?”夏豆笑场。待主仆几人各项事都筹办安妥,过了好久肩舆才来接,一行人往周府的主院进发。
“咦,”王濮眼露忧色,捂嘴赞叹:“莫非就是这儿!”
“对呀对呀,这女人是大嫂娘家的人?”周四夫人从速拥戴,“我看着眼熟的很,畴前如何未曾来过周府。”
夏豆暗下瞥了眼那两位夫人,都是边幅不俗的中年妇人,只是看着仿佛都比宁大夫人显得要年长。
“房姑,”周玉棠一走,宁氏神情跟着颓了下来,她轻声喊垂目伫在帘后的婆子,“棠儿怕是要怨我好久了。”
“能不惹人疼么,您看都接进府里来了...”
“都想不到吧,令人想不到的另有更多呢,”宁氏又笑,“老祖宗,这儿虽都是自家人,有些话媳妇也不知当不当说。”
“这又是何为?”宁氏扯过锦帕给她拭脸,“还是小孩子习性,你要时候记取,你是周府嫡出蜜斯,母亲身幼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好轻易将你养成大师闺秀,就是同都城贵家蜜斯们比,那也是不差的。”
当时王濮正在一旁饮茶,乍听间喷出一口茶来,“小花小容小月小貌?”
周玉棠听得此话蓦地一颤,她狠狠咬着下唇,眼睛里尽是不成置信,宁氏徐行走上前,抚了抚周玉棠略显混乱的鬓发,语气淡淡道:“你这是做的甚么模样,你是我周府的六蜜斯,牢记要时候重视仪态。”
*
“多谢蜜斯赐名,”几位丫环齐声应道,连分到“花”字,今后就叫小花的丫环,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认了。
“母...母亲,”周玉棠强颜欢笑道:“您打甚么趣儿呢,王..王家的蜜斯吗?既是客人,母亲怎能将人安排住在那边,那多怠慢客人啊,凝香居还空着还几间房呢,让王家蜜斯到我哪儿去住....”
周大夫人宁氏神态慈爱,语气轻柔,后边说得贴己话,更像是母女间的暗里打趣,周玉棠的面色却愈发灰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澄亮的眼眸抬眼间便带了泪意,她哀声求道:“不不不...母亲...”
丫环们挑了车帘,搀着夏豆王濮出了轿,又低头跟在夏豆身后,一道走向周老夫人待客的正堂。
现在在白日下细看,愈发深觉晏祁他娘亲非普通闺阁女子,不似周家正院那般雕梁画栋,都丽堂皇,修竹院清冷偏僻,各处房舍简朴,无朱粉彩绘之饰,然细看各处安插却甚是精美,亭阁台榭包含着风骨,楼宇回廊也不失讲究,只是各处花草树木,因久无人打理,显得有些芜杂。
夏豆和王濮入住此院,实在让周府高低都大为诧异。下人们公开地猜忌纷繁,说甚么的都有,各房东子也摸不透大夫人这是个甚么意义,修竹院先前住的那位,但是个不能见光的角儿,现在竟安排两个丫头住了出来,也不知是甚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