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带着一丝赏识,洪衍武骤紧的情感又放松下来。
小伙子喜滋滋地接过了钱,半开打趣地答允了一句。
别的,另有一点和洪衍武猜想的一样,这个赵庆读书挺行。
嘿,这个价可不便宜。副食店里鸡蛋公价是九毛钱一斤,粮票暗盘买卖一毛一斤。当年鸡蛋个儿大,就是按十个鸡蛋一斤来算,那一斤也得贵出五六成去。
“就剩少半筐了,另有一百一十四个,您是想拿粮票换,还是拿钱买?”
这么一来,他们的干系也就更和谐了。赵庆又主动跟洪衍武和陈力泉讲了很多房山地区的风土情面。更没想到的是,他们仨人另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一聊起捉鸟、捕鱼、捞虾的事儿来格外投缘。到了福儒里西院门口的时候,相互还都有点意犹未尽呢。
他高低细心打量了一下小伙子,见此人年事也就二十高低,面庞白净,手指洁净,身量高瘦,说话也没有口音。要不是穿着鞋帽透露了身份,谁看不出他是个买鸡蛋的农夫。
洪衍武是真没想到这年初竟然就有“倒蛋军队”了,并且仿佛还晓得“货卖一张皮”的事理。
“你算得够快的,数学能够呀……”
“唉,你这筐卖吗……”
当然,洪衍武必定不在乎这点。只是不肯让人当了“冤大头”,就随口还价还价了一番。
“嗨,不快不可,事情有特别要求嘛……”
洪衍武这才认识到此人是特地在这儿堵本身的,不由双目一凛。
可更没想到,赵庆竟然还挺有原则,他说替主顾把东西送到家本是应当的,不该他挣的钱不挣。何况洪衍武既然每月都要他的鸡蛋已经帮了他大忙了,要再拿这钱于心难安,也就没脸再登门了。最后对峙推却而去,多一个子儿也没拿。
小伙子沉吟了一下。
“我要用钱买呢,还能再便宜点儿吗?”
而聊到这儿,洪衍武就和陈力泉念叨。说也不晓得为甚么,他总觉着跟这个赵庆挺投缘,就像见过好几次面儿的熟人似的。
“不敢不敢,您得了解。主如果这类事儿让人逮着就血本无归了,我要零敲碎打的去卖风险太大,不得失慎重点儿。我自发眼力还行,说白了,要不是看您是真正的卖主我也不会来问您。实在明天年上您我就问过两小我,第一名大爷一下就买了我一百个,我得‘货卖识家’嘛……”
赵庆也确切挺“上道儿”。一听这事特欢畅,顿时就承诺下来。说从三月份开端,每月的第一个礼拜天,他包管送来,代价毫不会丰年节这么高。还为此一个劲儿地伸谢个不断,满脸都是找着个大主顾的高兴。
这位收了洪衍武好处的菜市场“大拿“还真不含混,足足给他弄来了一整副五十斤的猪排骨、三十斤猪腔骨和两只活鸡。
因为村里地少,地质又差,他身子骨弱,干不了甚么农活,这才趁着年关,用去村里各家收来的鸡蛋来城里换点酱醋钱。
这么一说,俩人都觉着越来越扯淡了,情不自禁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这儿,近似的家庭成分让洪衍武不免动了怜悯之心,再一想到家里鸡蛋长年贫乏,他就想帮一把。干脆就问赵庆,能不能按月给他送二百个鸡蛋来。
洪衍武心领神会地一笑,俄然又想起一事儿来。
“……也不跟您来虚的,这四周只要我一人倒腾黑货,以是卖的鸡蛋价儿是高点,可您要买我的并不亏损。第一,副食店里的鸡蛋要票,我的不消。第二,副食店里鸡蛋吵嘴掺杂,可我的鸡蛋满是鲜的,一个赛一个桔红色的黄儿,买一个是一个呀。别的,另有句老话叫‘腊月水土贵三分’呢。您说我大寒天冒着风险进城干这个,还不是就图个好代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