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仿佛梦见了本身在屋里唱曲儿，园子里摆放着空空的摇车，身边一个服侍的人也没有。小院很败落，也没见着您身影。”小手揪紧他衣衿，脑袋朝他怀里深埋了埋。
“夕瑶。”不知那边传来一声呼喊，梦里画面自那女人开端，蛛网般扯破开去。
没有灵魂。
梦里上一世很多画面流转畴昔，最深切，还是定格在那男人一身皇子袍服，扔下“她”单独一人拜别的背影。
那一刻四目相对，慕夕瑶心下剧震。
被他紧紧扣在胸前，眼角眉梢俱是这男人谨慎翼翼轻柔碰触。唇瓣还是浸凉，却叫她放软了身子，依靠靠在他度量。
宗政霖。方才，在梦里，妾瞥见了她。
她立在一处陌生院落中。想来该是“她”身为侍妾时，府里给安设的小院。当中那棵老榆树，光秃秃枯萎了枝干。树干底下那处花圃，零散堆着几盆开败的芙蓉。再边上，倒是一架老旧的摇车。
被梦境魇住，这事情她也是第一次赶上。不知是否与昨日有关，但受了委曲，定然要叫他晓得，由他分担。
肩头早已被淋湿，脚下石板上渐起的水滴，浸得绣鞋缎面也浸了凉水，从脚底便透出股冷意。
顷刻心就刺痛了下。带着薄茧的手抚在她发顶，宗政霖凤目乌黑，眼底太多情感被死死压抑禁止。
那样冷酷的身影，像是张老旧的画卷，光彩暗淡，连表面都有些恍惚。可就像融进了骨肉，再是清浅，也叫“她”感觉凡是触碰，便是彻骨冰寒。
那女人像是个离魂的傀儡，老气沉沉，毫无活力。面庞与她三分类似，神情倒是木讷死硬。
“殿下，妾感觉……很冷。”
太是不平常。常日嬉笑倔强之人，何事惹她梦中难过？
昂首靠近她面庞，男人温热鼻息暖暖扑在额头。
大开的房门里，俄然就传出了歌声。是青州广为流唱的“青音”。节拍缓缓缓缓，尾音拖得老长。在空旷无人的院落里，蓦地就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惊慌。
左手摸上她臂膀，缓缓下滑，直至探到她手腕，方才动了动指尖。拉她返来时候，力道有些失控……
不是她。半梦半醒间，慕夕瑶恍然，如许深沉的绝望哀伤，缘自那番影象。梦里灰蒙蒙的天空，淅淅沥沥，连绵不断的阴雨，淋落的，是那女人后半辈子心殇。
“夕瑶。”再睁眼，双目似有酸胀，而面前，倒是他剑眉紧皱的俊颜。
耳边是她轻柔浅浅的鼻息，宗政霖眸色沉沉如墨，视野落在她披垂月白袍服上的墨发，眸子里似有光彩闪过。
她伸直着身子，小手抚在心口，面上神采像是极其悲怆，睫毛眨动着，眼角有泪滑落。
上一世也罢，梦境也罢，那般结局，毫不会是她。
眼角潮湿，侧脸上稍有紧绷之感。是堕泪了吗？方欲抬手揉了眼睛，却被这男人包裹停止掌，叫她本能昂首探看他意义。
刚才还吵着“不肯瞧您”的女人，这会儿诚恳不客气使唤上了嘴，“您胳膊肘顶妾背心不舒畅，抬一抬给枕脑袋底下才好。”
是了。她从未比这一刻更清楚当下不过梦境。冥冥中像是能够感到，面前之“人”，便该是那残魂的投影。只带着影象，旁的再无其他。
卯时刚过，身边小女人俄然就有了动静。
方掀了被子躺下，那女人背着身子，小屁股一挪腾，便自顾自偎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