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表面锋利如刀,端倪间尽是江山。
保人,能保谁?
当日傍晚,萧聿去刑部大牢见了苏淮安。
俄然想起了畴前的一个春夜,当时她刚有孕,他陪她在御花圃踱步,春寒料峭,雨水寒凉,第一冰冷刚落在她鼻尖上,她就被他揽入了怀中,沾了一身他的热气,恁时盛公公镇静送来的,也是这一把。
哪怕他们心知,陛下就是想保苏后,他们亦是不敢再出声了。
苏菱同苏淮安一样,面对这些死据,那些尘封的、琐细的影象接连而来。
等肚子疼了,苏菱坐在嫁妆前,卸下了发髻上最后一根簪子,朝门口走去。
“此番兵败,国度毁灭,又当如何?”
烦复的沉默,就如一柄利剑,刺穿了曾经背对背的二人。
帝王御驾亲征,亲守国门,一旦得胜朝,谁还敢说天子一个不字?
恁时,他还会惩罚苏氏吗?
楚太后捻动手上佛珠,蹙眉道:“天子御驾亲征,安的是民气,是军心,万可亲上疆场,以身涉险。”
她本日来,为别的,只求他能给苏淮安一个痛快的死法。
天下人都有资格哭,但她没有。
帝王一句话,坤宁宫亦可以是冷宫。
镇国公府男丁女眷全数放逐。
说罢,郭子良以额撞地,撞得一下比一下重,一副冒死以谏的架式。
盛公公道:“陛下口谕,从本日起,若无诏令,娘娘得踏出坤宁宫半步。”
他身为大理寺少卿,为官数载,参与过的三司会审不计其数,对大周律法更是烂熟于心,可即便如此,方恕的话,他也一个字都不信。
盛公公将苏菱送坤宁宫,甫一进门,只听盛公公低声道:“娘娘,陛下口谕。”
昔日里阿谁风景霁月、惊才绝绝的郎君, 身着囚服,肩膀模糊有血迹排泄,直直跪在地上。
默了半晌,内里传来一道降落的嗓音,“让皇后归去,朕会晤她,也想见她。”
苏淮安未答, 而是将手边的一封信呈给了萧聿。
“你敢同朕谈社稷,好。”萧聿将折子甩在了郭子良的头上,“你既心胸天下,那你奉告朕,阆州粮仓被烧,粮又从哪出!此番出征的军队又从那边抽调!”
萧聿俄然一笑。
他把苏氏留给本身把守,明着是拜托,暗着是敲打。
艳阳高照,当明天子御驾亲征。
他愿信,也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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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聿抬手,将案几上的茶壶杯盏“哗啦”一声,尽数扫落在地。
那是要在他身上剐上千刀吗?
萧聿负手回身,沉声道:“面前国度危在朝夕,前路如晦,尔等出策救国,却在这与朕谈废后?”
这封信是军报传来的一日之前, 镇国公府的老管家交予他的, 也是苏景北最后留给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