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想来,父亲竟一向看得清楚明白。只要她获得天子的宠嬖,并且维系住这份宠嬖,才是那会儿贾府最安然的庇护。
说得王夫人笑了,到底是母亲,还要叮嘱几句,“你现下年青倒也罢了,只是现在不好好珍惜身子,老了有你刻苦头的处所。功课老爷催逼得紧,也是盼着你出息――你向来懂事,这上头原也不必我多说。只一宗,多爱惜本身身子。”又侧身说李纨,“你也是个懂事的,经常劝着大爷点,夜深了就早点安息,功课也不紧在那一会子……”
贾元春感喟,侧头往外看,只见一轮淡青色的玉轮,将满园草树涂了一层水银,夜风中有百合花清冽的香气,让人闻之神思腐败。此情此景,不知怎地竟让她想起上一世探亲那晚。当时,她的父亲贾政,隔着珠帘伏地跪奏:
贾元春沉默听着,她的大哥与自幼娇养的宝玉分歧,五岁学骑射,十四岁进学,年方十六就能拉得开一石强弓,向来安康。是以当初谁也没想到这“只要略加调度就能好”的小病会夺走大哥的性命。她细细得看贾珠面色,却到底不是太医,瞧不出根底。
李纨笑道:“小丫头们传闻大女人从宫里返来,都去二门等着看了,我也不拘着她们,这会子许是凑在一处说话呢。几个大丫头,昨晚在外间给大爷守着的那三个,我让她们去歇着了。方才金宝去给大爷端药,不留意叫沙锅底燎了手指,我记得大太太那儿的獾油另有半罐子,让她去讨要点上药去了……”细提及来,竟是各有各的事。
李纨陪笑道:“母亲言重了,媳妇不过是做分内之事。”说着将二人迎进阁房。
“即便如此,那你快去吧,莫使你父亲久等。”贾母听完发话,又问那丫头,“二老爷睡得可好?晚膳可用了?”
说话间三人已是转过屏风,那贾珠早听得声响,披衣束发,下床相迎。
因而贾母命王夫人坐了,元春陪着一同用了晚膳。贾母又特地叮嘱将那枣泥馅的山药糕给大夫人送去,说是她夙来身子弱,又是病中,吃这个倒还克化得动。一时饭毕,又有丫头来传话,“二老爷让大女人去荣禧堂说话,说是前面连日朝中事繁,大女人入宫前都不得空了。”
她以女子之身,若想庇护贾府,唯有高嫁。人间至高,无过皇家。
“我奉侍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那里有甚么累不累?”李氏柔声责怪。
阿音打个呵欠,“我是司音神,又不是司医神,如何会晓得阿谁贾珠如何了。”她又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自言自语道:“我明显是神仙,为甚么会感觉凡人的一天好长……长到我都困了……”
贾珠之妻李氏系金陵名宦之女,父名李守中,曾为国子监祭酒,族中男女无有不诵诗读书者。至李守中担当以来,便说"女子无才便有德",故生了李氏时,便不非常令其读书,只不过将些《女四书》,《列女传》,《贤媛集》等三四种书,使她认得几个字,记得前朝这几个贤女便罢了,却只以纺绩井臼为要,因取名为李纨,字宫裁。
既然射中必定终究要入宫为妃,那不如做最受宠、最高兴的那一个!
王夫人却笑得欣喜,“你这入宫一趟,倒比先前更加长进了。”
贾元春摩挲着通体晶莹的玉簪,先对付了一句:“阿音天然好了。”转而问道:“你可晓得我长兄究竟是生了甚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