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莫非还要循着上一世的轨迹走下去吗?
这个安玥郡主倒是个不幸人。
说教的内容结束,贾政便别无他话,纵是心中有慈父之情也吐不出口,却到底另有些不舍,因坐在书桌前看着贾元春道:“你可有话要说?”
方走到湖边,阿音的声音俄然响起,“喂,天子最宠嬖的阿谁小儿子病死了。”
贾元春惊诧,唏嘘道:“这安玥郡主不过二十芳华,如何就……”
贾元春循名誉去,看向那顶风走来的女孩。只见她亦是豆蔻韶华,身量高挑,上着水田衣外罩洒金比甲,下着紫金压线百褶裙,裙面跟着她的走动如水纹一样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素雅中不失贵气,并非平常女儿家。
那碧玺正哈腰将杏子红绫被给她裹好,发觉到元春目光,笑着低声道:“蜜斯快些合了眼睡吧,奴婢去把大灯灭了。您明日还要去东平郡王府,不好好睡一觉如何成?”又道:“奴婢晓得您向来择席,怕是在宫里那几日都没睡好——眼瞧着此人都瘦了。”见元春果然闭目不语,便轻手重脚得放下绣线床帐子,将屋里的大灯吹灭了,只在妆台上留了一铜盏油灯,捻儿挑得不高,莹莹如豆的灯焰儿暖暖得披发着橙红的光。
贾元春一眼望去,只觉这女孩眼熟非常,细看那标致的桃心脸、淡淡的两弯柳眉,一声呼喊不由得从她口中逸出,“纯嫔……”
十一皇子,周贵妃所出,与三王爷是同母兄弟,是圣祖爷当年最宠嬖的儿子,八岁得了热疾半个月就去了。他身后第二日,太子醉酒作乐,被圣祖爷怒斥为不孝不悌。天子与太子的僵局给全部朝廷覆上了阴霾。直到三个月后中秋夜剧变,太子被废。
细论起来,贾元春与贾政虽是父女,却并不熟谙。上一世,贾元春入宫前,日则习字女工,夜则宿在贾母处;而那会子荣国公尚在,天子待贾家亲厚,贾政领实在差,休沐之日又常常与清客共度。父女两个竟是旬月都可贵见一面。及至元春入宫后,则更不必说了。
“贾mm,你呆呆的站着不动倒是在想甚么?”安玥郡主还是挽着她的手臂,笑着侧身看她。
“她倒是个情痴。”月贵妃欣然道,转而叮咛她,“此事不成再提。”
贾元春公然没有再提。如许一个郡主猝死,身边却没有任何相干的流言,乃至没有任何人会主动提起——这本身就已经说了然很多。
这安玥郡主倒没有因为母亲的过分宠嬖而歪了心性,出落得仙颜风雅,只是传闻郡王夫人不舍得她出嫁故而多留了两年。上一世,安玥郡主直到二十岁都没有议亲。安玥郡主的二十岁,也恰是圣祖爷驾崩、三王爷出人料想登上帝位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