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的,贾元春竟又成了宫里第一良善女史。
如慧年纪偏大,已经十八了,看上去比如梅更端庄稳妥些;因为人不机警,本来服侍人的活也轮不到她,一贯在花房当差的。此次因为贾元春要“笨拙些的”“无能活的”,就把如慧派来了。
抽开匣子盖一看,倒是个小蓝布包裹,也并没有甚么出奇之处,解开包裹,倒是一条乌黑的外相领子。
贾元春直起家子,打量着这幅画。
玉枣细心想了想,点头道:“未曾见过。她原不过受了凉,病了这些日子也是蹊跷,只怕本来就身子虚……节下出事,那又是甚么意义?”
玉枣一头叮咛小宫女去传话,一头悄悄点头。
日日热烈着,一时候静下来,如梅有些失落,“平时不感觉,人少了到底是空了些。”
全部春季她都过得舒畅非常。静下心来看了几本风趣的纪行,重温了上一世泡茶的技术,还和如慧、如梅一起在院子里搭了个秋千,西屋窗下植了几株绿菊。小院里看起来清爽洁白,玉枣没事儿也爱过来玩。她被留下来守着钟粹宫,没去秋狩。
“我是向来没见过像谢姊姊那样爱洁净的人,又体贴尊敬太后,常常要到太后跟前服侍时都要先回房梳洗一番。”如芬啧啧奖饰,“如果换了我,早嫌烦琐了,谢姊姊每天日日如此,真是好耐烦。”
如梅忙昂首看去,讶然道:“小狗子怎得来了。”对上贾元春扣问的眼神,解释道:“这是前头扫院子的小寺人。”说着忙迎出去。
现在她晓得了谢鲤的企图,又消弭了如兰这个隐患,日子过得放心多了。
玉枣如醍醐灌顶。
如慧固然看着粗笨,实在人内秀。贾元春教她调色,只一次就都记着了;侍弄内里几株绿菊,也经心极力,又是从花房出来的,如芬那日来看了说是比外务府送到慈安宫的盆栽绿菊看着还盛呢。
见此景象,贾元春不由闭了闭眼睛,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尽量安静道:“我不管你到底是谁的人,也不管你要做甚么,只不要跟我扯上干系。天一亮我就回钟粹宫掌事,说你病久了,我这边事多人不敷,要将你除名换一个安康的来。你可明白?”
她俯下身去,细心得给一片叶子上色,深浓浅淡各种绿色。
贾元春表示她到内里说话。
神武将军的名号岂是白得来的?
贾元春执笔在宣纸上勾画着一朵菊花的线条,安静道:“有聚就有散,也是平常事。”
次日,钟粹宫掌事将如兰从贾元春处除名,又派了一个叫如慧的来。
她拉着贾元春快走两步,到角落避人处,这才轻声道:“方才乾清宫来传话,要贵嫔去御庭园,贵嫔遁词身子不适没去。”她有些忧愁,“奴婢瞧着贵嫔是不想去,皇上但是在御庭园等着呢。就如许不去,万一皇上见怪下来……”她眼巴巴得望着贾元春,明显是将她当了主心骨。
“女史,说是送给您的。”如梅迷惑得抱着那匣子。
她一边讲着,石桌那坐了一圈的大小宫女已是笑得前仰后合。
故事讲完了,几个宫女七嘴八舌得聊开去。都是妙龄少女,不免有春情之思,先是赞叹靖亲王世子品德样貌,但是多数自知身份够不上,又转而提及某个侍卫,嘀嘀咕咕一阵“哄”得一声都笑起来。
一向守在宫门口的如梅直接带着她回了西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