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太妃咯咯一笑，带着病态的唇像是月下猩红的美人蕉，“哪个她？天然是先帝心尖尖上的那小我……”
真是甚么？贾元春从回想中抽回神思，看了一眼屋子，轻声道：“太暗了……”
她的？谁的？
“太妃……”她不晓得该说甚么好，内心竟模糊感觉事情本该如此。她想到那一年畅音阁听戏，三王爷捡起那方丝帕、谛视着那朵海棠花时脸上和顺难过的神情；她想到月太妃湖蓝色衣裳下摆团团簇簇的海棠花，而月太妃本人并不爱海棠――究竟上，月太妃只喜好兰花。另有，先帝驾崩前赐死了月大将军……如果他真得把月太妃放在心上，却又策划已久亲身命令取了月太妃哥哥的性命――那帝王的血该有多冷？
凤藻宫阁房，珍妃听到这里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一向都是憋着呼吸的，她望着贾元春，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镇静，“这么说月贵妃与七王爷……难怪当初先帝一即位就让七王爷去守皇陵……这可真是……”
“月侧妃，您……”碧玺骇怪的声音，和着初夏夜里此起彼伏的虫鸣声，交叉在一起传入她耳中。
三王爷已经快步走了上来，伸手将那女子扯到本身身后去，那女子收回低低一声轻喊，仿佛是被扯痛了。仿佛是一道光芒射进影象，她俄然间记起了这声音――这是王府的月侧妃啊，就是本日带她与嘉棠来赴宴的月侧妃啊，传闻中最得三王爷宠嬖的那女人。
她喜好？哪个“她”。
“你不是最爱看戏的吗？我从畅音阁那边过来，正在唱《三国演义》。”三王爷是在对月侧妃说话，却并没有看着月侧妃，他一向与七王爷劈面站着，相互盯着。
她不知怎地，那会儿竟然另故意机留意房间里的陈列，不但留意了，还细细得看着墙上挂的《枯槎鸲鹆图》出了神。那画中乃是一只八哥栖于枯木枝头，正引吭高歌；一两条细藤与数笔野竹同枯枝上的老叶画在一起，更添生趣。
月太妃眸光一转，落在那画上，红唇轻启，“那是用积墨法画的，秃笔点叶，也算恰到好处，总不堕了唐寅才子之名。”
三王爷正扯着掉了半片的衣袖喘气，听了这话，手上行动顿了一顿，冷哼一声，仿佛是懒得答复。
“我？我不过是个替人……”月太妃仿佛能看破她的心机，“呵呵，假货你晓得吗？那人是人间独一无二的珍宝，碎了就再也没有了……我却只不过是个假货！假货！摔碎了打烂了还能再从炉火里烧制出一打来的――假货！”她俄然疯了似地推向那本已倾斜了的朱漆描金三脚架，架子倒在本就碎了的玉盆兰花上，“哄”得一声巨响后是一阵细碎的碰撞声，叮叮咚咚响成一片，似是调弄流筝，竟然自成曲调。
“太妃！”那带路的大宫女忙抢上前去，她也随之跟着进了阁房。只见月太妃斜倚在床上，只着了里衣，乌发如瀑散落在腰间；床边歪着一座朱漆描金三脚架，中间是碎了的玉盆，兰花玉白的根摔在地上，断成几截，另有那翠绿的花瓣，和玉盆的碎片一起，在烛光下里悄悄地闪着光。
幸亏两位王爷固然气愤，明智犹存，打得累了也就相互丢开手。七王爷擦着裂了的嘴角，歪头瞅着三王爷，竟然还是笑着说道：“三哥，你给爷记着了――当初你如何把月儿抢走的，七爷我就如何着抢返来！你且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