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阿雪也吃饼子,真香。”孟玉坤嚼着饼子,大声赞道,“你妈妙技术!”
没有油水,不顶饿。
“有,都有。”孟玉坤笑道。
孟玉坤内心也有筹算,实在不能赶路,就找个老乡家里借宿一晚。
“唱山歌哎,这边唱来那边和,山歌比如春江水哎……”
翻过三道山梁,已到晌午,孟玉坤拿着个手巾把子擦汗,发起坐下安息。
他们明天要翻过四道山梁,前去坎子沟,那边前后有三个村庄连着,脚程赶得快些,能够把三个村庄走一遍,就是返来得走夜路了。
“好,向东哥哥,我们来唱打靶返来,预备起,日落西山红霞飞,兵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孟玉坤接过饼子,笑得更欢了,“阿雪真乖,阿雪,你就当我家向东的媳妇儿吧。”
“爸是操心你啊,阿雪这么好,你不怕别人抢去。时候很快的,一眨眼,十年就过了。”孟玉坤感慨道,“当年你妈,也是因为有肉吃,就跟了我,可惜啊,没享上两年福,生了你后就走了,唉。”
钱雪要求出了筐篓,站到绿草盈盈的山梁上朝下看去,坎子沟三四十户人家的屋子散落在半山腰,四周山坡上,翻垦过的泥土黑黝黝的,一块一块理得划一。
晌午和缓,孟玉坤走得热了,干脆解了外头的棉袄,穿戴粗布衬衣和棉背心,手巾把子一擦汗,拉开嗓子唱起山歌来。
“走,下去做买卖。”钱雪欢畅道,主动拉上孟向东的手,也不肯再让玉坤叔挑着,跟紧孟向东的脚步,往山脚下飞奔而去。
“向东哥哥,你也来唱。”钱雪笑道。
山坡上一棵棵的果树,成行成列,团团的绿中夹着几树乌黑几树粉红,望之令民气喜。
钱雪僵住。
“爸,如果你孤单,就再找一个吧,现在新中国了,再婚也是普通的事情。”
“阿雪,别听这臭小子胡说八道。”孟玉坤笑着把扁担换了个肩膀,大步往前。
热血在心头荡漾,人间这么大,大可放开手脚一展长才,不管胜利与失利,拼尽尽力大干一番才好!
喉头哽了硬物,他忙收了音,听一男声一女声的童音相互唱和着。
钱家给了她久违的暖和,那她就用她上辈子所见地的一点买卖经,先求得他们温饱,尽力活下去,再想想如何样糊口得更好。
这年初,只丰年底才气凭票买上二两豆油,哪舍得吃呀,都得放着来高朋才动用。
有了目标,钱雪精力大振,吼唱出的山歌更是清扬动听。
钱雪忙拿出闵大妮给她的一个油纸包,里头三张荞麦饼,她拿了一张递给孟玉坤,“给,玉坤叔,你吃。”
钱雪暗底咬牙,玉坤叔啊,真是个夺目的,她假装有些难为情,偷看一眼孟向东,双手敌手指,嗫嚅道:“真能吃饱饭?另有肉吃?我想吃狗肉,还想吃兔子肉,前次的肉汤好好喝。”
这首歌曲是《刘三姐》的主题曲,比来一段日子,钱雪每天听到。支书黄德仁号召队员上工,会拿着个半导机收音机站在打谷场上放,不拘甚么,上头的发言,各种鼓励士气的反动歌曲。
“瞎扯啥呢,爸都老了,还找啊。不找了,就等你长大给我娶儿媳妇生大孙子了。”孟玉坤发笑道。
等唱完这一曲,钱雪才发明玉坤叔早已停下,她转头笑问:“玉坤叔,咋不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