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心头一动,笑道,“非不能,而不肯也。先生包涵,我此人道子固执得很,我情愿的事,千难万险,我也不管。我不肯意的事,哪怕横亘面前的死,我也无惧。”话落,朝着那人屈膝福身,道过告别,便领了长温和流烟,从草亭边上的石径而过,朝着三丈开外的那间草屋而去。
兰溪浅笑,“长柔感觉呢?”
多么聪明的答复,不过让等候的兰溪有点儿小绝望。罢了,她不介怀给个小小提示。“你此回从南边儿返来,我师兄让你带的话里,提到过一人,你可还记得?”
长柔一愕,耿熙吾在南边儿也不是全然的碌碌有为,该探的动静不会讹夺分毫。贾骐身边有帮手,是个高超的谋士,姓名不知,只听人唤作“先生”,待之恭敬,就连贾骐本人也不例外。此人深居简出,未曾打仗过,但传闻是位约莫不惑之年的病弱中年文士。
长柔将那描述与方才巧遇之人相对应,俄然感觉再贴切不过,“女人是以为,方才那人便是贾家那位高超的谋士?”
“菩提不悟?”兰溪将那四个字含在齿间唇上,细细咀嚼,眉心,因凝神而微颦。
那人又抬头轻啜了一口气,仿佛缓过了一口气,但面色却还是白苍不见一分赤色,偏生一双眼却还是黑而幽深,似是让人看不懂。他扭头朝兰溪看来,腔调轻缓,“我这身子不顶用,一口冷风就能咳成如许,让小女人见笑了。”眸中映兰溪身影,端雅而立,浅笑盈盈,安之若素,不见半分局促与难堪,那双黑而幽深的眸子里便有一瞬的惊愣,半晌后,便沉入了更深的底处。
“先生快些喝口茶。”身后递来一只青花茶盏,从石桌上捧的,只怪方才那人一身病容,倒是凌然的姿势,白玉明月之姿,皎皎清辉,竟掩蔽了四周之景,兰溪主仆几个这才发觉那人身后另有一个小厮,也恰是那日湖州城外偶遇,待在此人身边的阿谁。
凤目幽转,兰溪展笑,眉眼弯弯,“这是先生与你那位棋友对弈之局,我若续上,怕是不当。”
兰溪淡淡笑,并未回话,心想着,不过萍水相逢,如果连身子也体贴,那就太交浅言深了。
走到了篱笆的绝顶,便是那间草屋地点,方才在院外只觉模糊绰绰,另有两分隐士的奥秘,现在走近一看,方知,满是夸姣的错觉。(未完待续。)
“若我说,我那位棋友毫不会介怀呢?”那人目光中似玩味,轻瞟兰溪。
流烟有听没有懂,只知她家女人公然自成心图。
兰溪嘴角浅勾,一抹笑,带着狐狸的滑头,“当时会在湖州城外灾黎安设村外呈现本就不平常。再说,从湖州到都城,未免也太巧了。”以是,既然感觉巧,无妨试上一回。如果,都是聪明人,她借由他的口,想表白的意义已然表白,如果能入了他上面朱紫的耳,得以让朱紫重新考量,天然是好,如果猜错了,那也无妨。
“小女人年纪悄悄,倒是果然灵慧通透,一点就……咳……咳咳!”那人目中一亮,出声笑赞,谁知却呛了冷风,引发了一串咳。
兰溪抬眼看着面前的人,年纪比陆詹年青个十几岁,只怕比兰三老爷要大上些,身子仿佛不太安康,但却较着是一副饱学之士的模样,未曾想,这喜好考校别人莫非是这些文士的通病……共同爱好么?早被自家师父考校出经向来的兰溪不惊不扰,微浅笑着,思路已在飞转,忽而一笑,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