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兰氏夙来标榜仁孝,固然孙辈已经出了孝,但因着长辈尚处在孝期中,他们这些长辈们便也自发地以孝期礼节标准本身,衣食起居都是素净从简。
流烟本就是欢脱的性子,那沉闷的情感不过一会儿便没了,服侍着兰溪洗漱好,又用香膏抹了脸,已经又欢乐起来。
“无妨!这银的也很好!素净!”
那青衣少女听闻声响,放动手中物什,很快回转过身来,几步行至填漆床前,撩开了帐子,光芒一顷刻间明朗起来。
流烟非常傲娇地哼了一声,嘴上惯常的不饶人,却也没有蛮缠,反是回过身,将找出来的一叠衣裳抱了过来。
“不了!先去给祖母存候,如果时候还早,就去母亲院子里用便是!”
“别愁了!这不是在孝期么?那金饰锁在匣子里还能跑了不成?”
“怎的?你这丫头还吃起枕月的醋了不成?”
换好了衣裳,流烟将她扶坐到妆台前,一方能照人半身的西洋镜搁在妆台上,镜中映出兰溪已快忘记了的,九岁的本身,稚嫩的模样。
“流烟——”
“可不是奴婢么?女人一张口就叫枕月姐姐,可见枕月姐姐才是女民气里的知心人儿,奴婢就是个碍眼的!奴婢固然没有枕月姐姐服侍得好,但也是经心极力的,女人可得看在眼里了,奴婢没有功绩,这苦劳倒是很多的。”
但是即使流烟有再好的技术,现在却也在兰溪身上使不上。还未及笄的女人家梳的不过是最简朴不过的双丫髻或是双平髻,对流烟来讲更是小菜一碟。
睡眼惺忪中,只见熹微的天光里,那藕荷色的软烟罗帐子影影倬倬,有着靑布裙衫的少女背对着床榻,正在窗前桌案上伏头擦拭,行动谙练而轻巧,几近无声。
兰老太太出身世家,治家的端方极严,却也不是刻薄的老太太。在大事情上不含混,糊口上,却也情愿给媳妇儿们松快些,便由着各房治了小厨房,若非年节大事,需得百口聚齐,便是各房吃各房的,只是这开消,却也得各房承担,不从公中账面上走。
就见着她木梳一挑,两手穿越在兰溪发间,挽了两挽,兰溪头上已经多了两个敬爱的包包,再别上两朵银质镶珍珠的小珠花,这便是大功胜利。
“今个儿秋婆子做了翡翠饺子和薏仁小米粥,女人这会儿可要用?”
兰溪听流烟感喟,小小年纪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由好笑。
目睹着流烟的小嘴儿翘得更高了,兰溪只感觉方才还覆盖在心间的有力与阴霾,顷刻间拨云见雾普通消逝无踪,不由低笑了一声。
“女人但是要起了?”
她在帐中半撑起家子,嗓音有些微的嘶哑。
“起吧!”
兰溪无疑是个美人儿,但却不是流烟那种明丽到有些许妖娆的美,除了那双遗传自母亲的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偶尔间会带着多少天生的娇媚,兰溪浑身高低便是透着大师世族最为赏识的那种端庄大气,贞雅文静,一动一静间,恰到好处,而如许的恰到好处只会让人不经意地,忽视了她的长相。
目睹着较最后印象中幼年了几岁,但却活生生的流烟,兰溪感觉统统的统统实在起来,不管是恶梦惊醒,还是重生,切实在实地,都在她的身上产生了。只是,还能瞧见这般活生生的流烟......真好!兰溪的眼,微微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