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滟这么一番话后,姐妹几人俱是沉默,都想着,这兰滟最是容不得人,怕是瞧着这几日兰五在老太太跟前得了好,气不平,就想着踩上一脚呢,还偏挑着旁人的弊端下脚。实在这又有甚么好气不平的呢?说开了,人家才是老太太远亲的孙女儿,人家祖孙俩一慈一孝,却跟你有甚么相干?这一番挑事儿,只怕又是一场吵嘴,兰府姐妹俱都晓得,兰六笨拙娇纵,可这兰五也是娇纵,都不是好惹的主儿。恰幸亏场的几个大的,大房的兰四,三房的兰三,四房的兰二,名义上虽是姐姐,却都顶着一个庶字,这个当口,谁敢开口相劝?一时候,就比年幼却古灵精怪的兰八也沉默下来,眸子子滴溜溜在两人面上打着转。
兰溪想着刚才本身的表示也像足了她常日里给人的印象,遂板了脸,硬邦邦隧道,“既然十姐儿不好,姨娘还是先带着归去了吧!”
“一个奴婢,主子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另有没有端方?”
前面不远处就是宁远居了,转过一排富强的修竹,前面花影扶疏中,远远行来几人,应是刚从宁远居中出来。当前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女子作妇人打扮,上身着一件藕色交衽短衣,系了一条丁香色绣缠枝纹的六幅裙,外罩一件天青色云雁细锦的褙子,一头青丝以两根素银镶珍珠的梅纹快意簪挽在头顶,眉眼素净,神采平和。她身后尚跟着两人,一个是丫头,着一件牙色掐丁香色牙边的比甲,另一个妇人打扮,应当是个奶娘,怀里还抱着一个雪粉一团的娃儿。
兰溪还纠结在一团云山雾罩的影象当中,中间的兰湘已经侧过身子,虚受了半礼道,“姨娘好!”兰溪眨眨眼,反应也不慢地随之跟着做了。这妾室在宅门中实是一个冲突的地点,对于主子来讲,她们是半个主子,对于主子来讲,她们却又是半个主子,哪怕是从她们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她们在人前也只能当作主子来称呼。
“本日可贵休沐,想来姐妹们都想借机松泛松泛,我也要去宁远居给母亲存候,明日起进学,可就没这般松快了!三姐,可要同业?”
电光火石间,兰溪从回想的角落,挖出两个快被本身给忘记到后脑勺去的人物。若说兰溪对兰沁这个亲妹,有些难言的心结,那这两位对三太太傅氏来讲,怕就是一根隐刺了。兰沁出世后不久,兰三老爷收用了书房服侍的一个丫头,不久后有孕,提了姨娘,十月怀胎后产下一女,便是现在一岁多,还未取名的十姐儿。至于兰溪为啥对这两人记不太清了,只是因为宿世,在三太太病逝以后,不知何故,这两人便淡出了兰溪的视野,身边也未曾有人提及,竟就这般忘记了。
本日气候好,兰溪和兰湘姐妹两个也就没有坐那青帷小轿,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一起往宁远居而来。只是兰湘本就惯于沉默,兰溪也不是个多话的人,说了几句不咸不淡,也就垂垂不知该说些甚么了,因而姐妹二人俱都沉默下来。幸亏,这园子里很多菊花都开了,色彩种类繁多,一起走来,赏景看花,倒也说不上难堪。
许是芳姨娘也发觉本身方才的行动有些失态了,神采惨白的短长,却还算平静,略略低了头,“五女人勿怪!十姐儿克日有些不好,怕过了病气给你!”